金e居然追出门,一把拉住她,亲亲热热低声道:“年小明,金先生是诚意请你喝一杯……”
在不知情地人看来,那是两个年貌相当的女子在手挽手闲逛,可是,年子分明察觉到金e在用力。
她很用力地企图把她往前面的一家咖啡馆拽。
可是,她的力气哪有练习近二十年散打的年子大?
年子不动声色甩开了她,金e差点没站稳,但是她机灵,一下靠着墙壁,弯腰下去,好像不小心弄一下高跟鞋的样子。
年子回头,看到亦步亦趋的金先生。
她轻轻的,一字一句:“我不想喝金先生的任何东西!!!今后,请不要再打扰我了!”
金先生的笑容很客气:“年小姐千万别误会。我和云先生是朋友,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请你喝一杯……”
“谢了。我不喝任何东西。”
年子走出去老远,回头,但见金先生二人并未追来,稍稍松一口气。
可是,她直觉金先生的眼神不怀好意,便马上给柏芸芸打电话,问她到了哪里,也是不凑巧,柏芸芸居然还堵在路上。
她四周看看,但见商场里人来人往,倒也不是很怕,便提前进了一家人多的饭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位置也是她仔细观察过的——背靠墙壁,可以看到任何来往的“可疑”之人。不过,看了好久,也没发现金先生的任何踪迹。
拿起手机,看到了“蛤蟆”的“平权三论”最后一篇。
开宗明义就引用了鲁迅先生的名言:
“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就可以保隋;也不信妲己亡殷,西施沼吴,杨妃乱唐的那些古老话。我以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是决不会有这种大力量的,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负。但向来的男性的作者,大抵将败亡的大罪,推在女性身上,这真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
网上许多所谓的名人名言,但凡找不到出处的,大多归在鲁迅先生名下——但是这一句,还真的是鲁迅先生所说,出自鲁迅先生的作品《阿金》。
“蛤蟆”在文中说:无可否认,当今社会,位高权重者,大土豪们,还是绝大多数是男性,所谓“男权社会”,直到现在也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你会发现,男女之间根本没有彻底“同工同酬”,许多顶尖级的岗位更是轮不到女性。这种情况之下,非要各方面认为“女权”已经强盛了,非要无端打压,那就是不合情理也不符合常识了。
而且,现阶段很多人口中的“女权”其实是有误区的:比如,死命要彩礼,比如,死命提倡“我负责貌美如花你负责赚钱养家”,比如无原则提倡“身体解放”……这些统统都不是女权,而是变相在适应“男权”,向“男权”的审美妥协……
真正的女权:是女子不仅要有经济上的独立,有工作的能力和权利,更要有精神上的独立,有自我人格价值的认识……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伪女权。
年子仔细通读了两遍全文,又保存了下来,这才关掉了页面。
所谓的直男癌们,无非是吊丝的升级版而已。他们可能出身寒微,他们可能在未发达之前尝过姑娘们的白眼……所以,他们一旦暴富了,就觉得应该“报复鄙视”女人,认为天下女人都是一样的“贱”“拜金”。
反之,但凡清醒的,正派的,有高尚人品的男人,本质上都是“平权主义者”——比如这个“蛤蟆”。
她又忍不住给癞蛤蟆发了一个红包。
可是,半晌没有动静。
她很沮丧,把手机放在一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招呼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三菜一汤,刚刚摆齐全,柏芸芸就到了。
二人吃饭,聊天。
柏芸芸又开始诉苦,说弟媳妇进门之后,看到左邻右舍都在县城里有房子有车子,她也非吵闹着要买一辆车子不可。而且,车子还不能太撇,最好得是二十万以上的,说要是二十万以下的,不好意思开回娘家,丢不起那个人。
柏芸芸的父母被吵得没法,只好又轮番打电话给柏芸芸,要她想想办法,最好能借给家里十万块,再不济,最少得借五万。
柏芸芸愤愤地:“每次都说是借,但就从来没有还过。而且每一次开口都五万十万的,我又不是印钞机,我去哪里拿?而且,为了绷面子买那么贵的车有意思吗?非买不可的话,就买几万块的代步车不行吗?我坚决拒绝他们的不合理要求,呵,我妈竟然在电话里冲我大喊,叫我死在外面,再也不许回家了……呵呵,好像我很稀奇回去似的……今后我就算真的死在外面,我也不回去了……”
许多中老年父母,依旧秉持着古老的残念——老认为女儿结婚后就是给婆家挣钱了,收益都是婆家的了,所以,一定要在女儿结婚之前,尽量敲诈,能敲诈多少算多少。
不然,就觉得是“赔钱货”,亏本了。
“……所以,我最讨厌那些口口声声鼓吹生二胎的人了。说什么手足相帮,守望相助,可是,这世界上有几个兄弟会帮助姐妹的?说穿了,自私的父母们都是巴不得女儿帮助儿子,根本没有反过来的道理……”
新闻上天天都是七八个姐姐凑钱给弟弟出彩礼娶媳妇买房买车;几曾见报道几个哥哥弟弟给姐妹凑钱风风光光置办一份嫁妆的?
姐妹们可以卖血卖肾供养兄弟读书创业,但是,反过来的例子,纵不说世所罕有,至少是寥寥无几的。
柏芸芸犹自愤愤的:“不让我回家,我还真不想回去了。每次回去都是听他们吹谁谁的姐姐送弟弟一辆宝马,谁谁的姐姐送弟弟一套房子……简直烦死了,中国男人就没有一点血性吗?这些奶嘴男,就非要寄生在姐妹们的身上吗?不吸血他们会死吗?算了,这一年我都不回去了,每个月给他们打三千块,反正更多的,我也办不到,也没那个能力,自己问心无愧就是了……”
年子因为担心着金先生的事情,一直心不在焉。
末了,柏芸芸问:“年子,对了,你朋友圈以前天天晒的那个高富帅,到底是不是卫微言,你又跟他和好了?”
年子苦笑一声:“我本是为了应付亲友圈里三姑六婆们的八卦,但是,一不小心,装比过头了。”
柏芸芸:“……”
饭后,柏芸芸还想去逛一逛,年子低声告诉她,自己可能碰上仇家了,最好马上回去,柏芸芸脸都吓白了,连声问:“是不是冷富豪他们?”
自己的仇人,何止冷富豪一个?
年子不愿意让她无谓地恐惧,就笑笑,把话题扯开了。
去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年子一直很小心,但是,直到车子上路,都没有任何异常。
年子先把柏芸芸送回她的租屋,在车上看到她进了小区门口,这才发动了车子。
不过晚上九点多,年子不急不慢地往家里开,途经一条僻静的小街时,一个戴着帽子的人忽然从对面横穿过来,猛地跌倒在地。
年子吓一跳,顿感不妙。
她停车,急忙下去查看。
倒地的人抱着头哀嚎:“啊……啊……”
可是,年子分明看得清清楚楚,他距离自己的车子起码还有两尺,是一边哀嚎一边悄悄滚过去的。
她都下车了,他还在滚。
这个碰瓷的。
而且,块头很大,很年轻。
年子不动声色,当机立断掉头拉开了车门,一阵风似的进去了。
果然,下一刻,几个大汉便从绿化带里约好了一般跳出来,团团围住了她的车子,拍着车盖大叫:“停车,停车……小姐,你撞到人了你还想跑……快下来……”
就连那个碰瓷的,都直接跳起来了。
年子当然不会下车,年子直接落锁了。
因着谨慎,她一直开着行车记录仪。
而且,碰瓷怎会这么巧?
偏偏是见到金先生之后?
尤其,那几个彪形大汉简直约好了似的,气势汹汹,她要是现在真的开门下去,就真是傻透了。
那几个人见她踌躇,更是团团拍打车门:“快下来,马上下来……”
“你以为你不下车你就躲过去了?快滚下来……”
有人甚至直接死命拉车门,竟生生要冲进来似的。
尤其,一个流氓居然直接砸车窗,砰砰砰地,大肆叫嚣:“快点滚下来,你再死坐着,我们就不客气了……”
年子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心一横,对着开了一线的窗户忽然大喊一声:“滚开……再不滚开,我们大家同归于尽……”
几个大汉愣了一下。
那个碰瓷的破口大骂:“瓜婆娘,你还凶呢?”
年子也破口大骂:“mmp,老子今天才检查出得了艾滋病,已经是中晚期了,正觉得活腻了,今天我就跟你们拼了,能撞死一个就够本,多死一个算赚的,谁怕谁啊,我正愁找不到人一起下地狱……”
言毕,竟然轰隆一声就去轰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