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贺唯郁拍了拍水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哥哥，哥哥，我好想你。”
    “哥哥也想你，在家有没有听老爹和妈咪的话？”
    “有啊。你不在家，老爹和妈咪都让我自己洗澡。”
    “你是男子汉，自己洗澡完全没问题，对不对？”
    “对啊。我自己也可以洗得很干净，但我还是很想让哥哥你帮我洗。”
    “哥哥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经常帮你洗。”
    “嗯嗯。”
    把小家伙洗得香喷喷之后，就把他放到床上。
    小家伙一沾枕头就闭上眼睛睡着了，看来是累坏了。
    贺唯非从医药箱里拿了瓶化淤的药水到洗手间的镜子前擦揉。
    腰上和手腕上一片青黑，他老爹是真的没有留手。
    贺唯非沾了药水用力揉开那些淤青，疼得大头大汗。
    这些淤青现在不揉开，会很长时间才消，夏天穿的衣服又遮不住，容易让人以为他是被虐待的。
    贺唯非等身上的药味散去之后，才出了房间。
    贺乔宴正好上楼，扫了他一眼，说道：“等回家了再好好收拾你。”
    看来这事儿没那么好过。
    贺唯非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先躲一阵是一阵。
    **
    贺乔宴想折腾贺唯非这个兔崽子的心是真心实意的，有秦秋扬、洛明媚和贺唯郁在，收拾一顿是不可能的，只能冷暴力。
    贺唯非知道自己不对，只能厚着脸皮哄，等他老爹消气。
    贺乔宴这段时间基本能不跟贺唯非说话，就尽量不说话。到了必须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特别节约环保。
    这天，贺唯非带着贺唯郁玩回来后，见一楼大厅只有贺乔宴一个人。
    贺唯非看了他身上的西装，问道：“老爹，你要出去？”
    “换套人模狗样的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贺唯非依言上楼换了套西装，贺唯非见他老爹那样就知道是有事情要处理，而且还是和他有关的。
    他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他老爹最近跟他闹脾气，跟他有关的事，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贺唯非有些忐忑不安的换上衣服。
    下楼时，贺乔宴看了看他的装束没有说什么，就拿起车钥匙走了。
    贺唯非依言跟在他身后，两人从进入电梯到下到停车场都没有说一句话。
    贺唯非的不安越发明显，贺乔宴仿佛是没有看出来他的忐忑，径直上了车。
    贺唯非坐到副驾驶座，迅速给自己系了安全带。
    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发射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马路上。
    贺唯非看着熟悉的街道顿了顿，问道：“老爹，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到了你会知道的。”
    “你想勉强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吗？”
    “什么事是你愿意做的？”贺乔宴平静的反问道。
    “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我原谅他们。”贺唯非偏过脸，梗着脖子看向窗外。
    贺乔宴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把车子转弯，进入到一个小院。
    小院里的人听到门开的声音，就把门打开了。
    贺家铭、林蕊、贺乔年和素容先后走了出来。
    贺唯非用手遮住了脸，不去看越走越近的人。
    贺乔宴平静的看着贺唯非，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贺唯非低叫了一声，语气里不无愤怒，“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贺乔宴不答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以精神分裂为有了骗我和你妈咪？你今天感受到的伤心和愤怒比不上我和你妈咪知道真相后的万分之一。现在你觉得难过、委屈、愤怒了吗？那正是我想给你最好的教训！”
    贺唯非咬紧牙关，不自觉地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贺乔宴继续平静地说道：“我只想告诉你，你可以设计、伤害任何一个人，千万不要把你的聪明才智使用到家人身上，时间一长你的家人同样会反击！如果你没做那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用这种手段来教育你，但我又很庆幸你是在15岁的时候做这件事，这个时段正好是我作为一个父亲在你心里权威最盛的时候，我还能压制你，而你也还能听我的话。”
    贺唯非紧张的情绪因为贺乔宴的话慢慢的松懈了下来，但还是恐惧的看着那些越走越近的人。
    贺乔宴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你害怕看到他们吗？”
    “怕。”贺唯非小声地说道。
    “我同样也害怕，那害怕的程度并不比你少，但你让我提前好几年去面对他们。”
    贺唯非吃惊地看着贺乔宴。
    贺乔宴苦笑了一下，“很惊讶吗？他们就算给我设了一个很大的局，伤害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的亲人和爱人，但所有的感情岂能说是收回就能收回的。我就算不恨他们，心里也绝对不会痛快。你以后会明白，有些人即使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你也无法恨他们。就算你在外面多呼风唤雨全世界的规则你都可以随意操纵，对特定的那群人你都束手无策。”
    贺唯非怔愣的看着贺乔宴，浸在眼圈里的眼泪缓缓留了下来，“老爹，对不起，我不应该向丁爷爷、爷爷奶奶他们那样伤害你，更不应该伤害你和妈咪。”
    “我希望你这辈子都要记住这句话，记住你现在的感受。”
    “我会的。”
    贺乔宴看着几人越走越近，打转方向盘从原路返回。
    贺家铭、林蕊看着很快消失的车子，满含红血丝的眼睛里净是伤心和无奈。
    贺乔年闷闷的咳了几声，仿佛把胸腔里最后一滴血都要咳了出来。
    素容连忙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你还好吗？我扶你进去好不好？”
    贺乔年虚弱的摇了摇头，“我没事，让我在外面站一会儿。”
    素容看了看贺家铭和林蕊，林蕊眼睛里盛满了泪水，走到贺乔宴车子刚才停留的地方，颤声道：“我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的孩子一个身体不好，一个有家不能回，一个长年在国外，我有几个孙子却没一个孙子在我身边。”
    说着，林蕊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
    贺家铭拍了拍她的肩，林蕊扭身挣脱开，怒吼道：“别碰我！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