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猝不及防,差点被他掀翻在地。
他一连退了两步才站稳脚跟,神情阴鸷,眼中带着愤怒的火焰。
陆然抬手抹了一把脸,手指上沾染了血迹。
他冷笑道:“当年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跟小希怎么会分开?”
“要不是你狼心狗肺、疑神疑鬼,怎么会害得她连想死的心都有!”宋城龇着牙啐了一口,“像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真叫人恶心。”
“那真是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夫。”
“啧,那也要我姐姐肯认你才行。”宋城嗤笑一声,“你以为,她肯见你,就会原谅你?”
陆然被他戳到痛处,脸色当即大变,愤愤地骂了一句,抬脚就要下楼。
临走前,他忽然顿住脚步,嘲讽道:“哦,对了,宋家的安保系统,似乎有点问题。”
宋城眉头一拧,看得出来,正在拼命忍着再揍他一顿的冲动。
陆然转过头来,一边脚步往后退,一边十分嚣张地叫嚣道:“这么轻易就能摸进来,说不定哪天,就能要了你的命!”
宋城拳头握的咯吱响,直到陆然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他忽然发作,大吼道:“老白!”
“是,少爷!”白叔连忙应了一声。
从刚才他就站在楼下,只是宋城没有吩咐,一直没敢上楼。
我看了眼,他脸色发青,显然处于盛怒当中。
陆然不仅摸到宋家,而且躲进了客房里,光是想一想,就能让住在这里的人害怕,也难怪他生那么大的气。
“你怎么样?吓到了吧。”宋城走到我身旁,抬起我的下巴,指腹贴着我喉咙的位置抚摸了一下。
我硬邦邦地点点头,身体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陆然刚才下手那么狠,直接吓得我魂飞魄散,半天才回过来神。
宋城看了眼房间,半晌道:“今晚先住我房间,你这里等老白检查过了再说。”
我心慌意乱地去了宋城的卧室,心里惴惴的,忍不住问道:“张小希……她真的没事?”
宋城沉默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我心里像有根针在扎一样。
还记得当初将档案交到陆然手上时,他完全不肯相信,甚至像要弄死我。
真没想到,原来档案真的是假的。
我转过身望着宋城,低声道:“你还有多少事骗过我?”
宋城不甚在意地笑起来:“我从来没骗过你,只是有些事,没有告诉你而已。”
听他大言不惭的狡辩,更让我心里不痛快。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道理长在你身上,怎么说你都有理。”我讥诮地笑了一声,心底对他的鄙夷之情几乎要喷涌出来。
白叔带着人重新在家里检查安保系统,一连弄了好几天。
我住了几天之后,就心烦地想离开。
“我准备搬出去住。”我跟宋城交代了一句。
他显然不赞同,不满地说:“为了孩子着想,我劝你最好留在这里。”
“你放心,孩子我会好好生下来,可是我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总呆在宋家也不是个办法。”
我下定决心,宋城也拦不住,最终还是让白叔把我送了出去。
何进死的时间不长,他的后事怎么安排,我一点心思都没有。
不过他生前那套房子还在,这也算是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
我独自回了趟家,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锁已经换了。
我皱了皱眉,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客厅收拾的很干净,家里好像重新布置过。
我吃了一惊,心里纳闷的很。
何进单身汉一个,根本没有亲戚朋友,谁会来替他收拾屋子?
隔壁王婶家的门半掩着,我抬手敲了敲门。
“来啦来啦,谁呀?”王婶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她拉开大门,看到我的时候,脸色剧变,颤抖着声音说:“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看看。”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严肃,指着那个锁问道,“王婶,我家这锁打不开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王婶支支吾吾道:“哎呀,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谁注意这个了?”
我眉头拧了一下,看她不停闪躲的眼神,就知道有鬼。
“王婶我跟你借个东西。”我直接推开她的胳膊进了屋,从她家抽屉里抹了一把铁锤出来。
“哎——你干嘛?”
她看我拿着铁锤出了门,抬手就要拦我。
“不干什么,就是有人换了我家的锁,我砸了它。”话音未落,我直接抬起胳膊,手里的铁锤对着门锁的位置直接锤了下去。
“不能砸!”王婶着急地喊了一声,急的直跳脚。
我才懒得管她,三两下将锁砸了,直接扔在地上,一脚踹开了门。
“你……你怎么能砸我的锁?”她见我真的开了门,顿时急眼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进去,嘴巴里嚷嚷道,“这……这里是我家,你凭什么进去?”
我脚步一顿,转身好笑地睨了她一眼,诧异道:“我没听错吧,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家了?”
“这……我……”她一下结巴起来,脸上的肥肉四处晃悠,眼珠子转了两圈,忽然蛮横道,“我照顾老何这么长时间,现在他人没了,房子当然应该留给我。”
我冷冰冰地望着她那贪得无厌的样子,开口道:“你可别忘了,你照顾他,我是付你工资的。”
“一个月三千块钱顶个屁用,你知道我每天累成什么样吗?”她完全不可理喻,态度慢慢嚣张起来。
两只手叉在腰上,蛮不讲理地跟我撒泼:“反正这套房子我看上了,谁也别想抢走。”
我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抬脚进了客厅,随后踹开了何进的卧室。
“你给我出来!出来啊你!”王婶拽着我的胳膊就把我往外拖。
我心里不耐烦,将铁锤一举,呵斥道:“你要是再这么不要脸,别怪我不客气。”
抢我的房子不说,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比起不要脸来,各个都比我高一筹。
“你……你敢威胁我?”王婶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的鼻子,看到我手里的铁锤,又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我抬眼扫了一下卧室。
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变,连床上、被子上的血迹都还留在上面。
地面上落满了灰尘,曾经掉下来的半个苹果依然留在地上,因为时间太长,已经干瘪下去,果肉上泛起一圈黑色。
我扭头看了眼,王婶站在客厅里,愣是没敢上前。
我脑子转了转,猜她是不敢进这间死过人的屋子,而且是惨死当场。
屋里一股血腥气,混合着腐朽的烟草味、油烟味,呛得我鼻子一阵难受。
“你个兔崽子,这里是我家,你给我滚——”王婶忍无可忍地叫道。
我直接无视她的话,从角落里拖了一个箱子出来。
“出来!你出来啊——”王婶大声叫道,见我不理她,她怒气冲冲地跑到走廊上,扯开嗓子大吼道,“来人呐,老何家那个扫把星回来了,她要抢我的房子啊——大伙都出来评评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铁锤把箱子上的锁砸掉,直接将盖子打开。
筒子楼这种地方,隔壁放个屁都能炸出来一堆人。
王婶这么卖力的嚎了一嗓子,几分钟内,客厅里就挤满了人。
一看这么多人围观,王婶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哭就哭起来,诉苦道:“这个白眼狼啊,天生的扫把星,克死了老何,竟然还有脸回来——大伙评评理,老何死了,是我把他骨灰盒领回来的,我……”
“怎么,你把他的骨灰盒领回来,这房子就是你的?”
终于从箱子里翻出了要找的东西,我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后腰,抬脚走了出来。
周围的人一看到我,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王婶脸上挂着泪珠,不甘心道:“就凭我对老何的那份心,这房子也有我一份。我不是图他的家产,可他要是知道……”
“既然你不图他的家产,那更好。”我讽刺地笑了笑,望着周围的人说,“你们可都听到了啊,王婶对我养父既然有那份心,那我这个养女就做主,同意他们结个冥婚,你们说怎么样?”
人群里登时哄笑出声。
王婶一张脸涨得通红,气得手指头发颤,指着我的鼻梁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贱货,我……”
“我都是一番好心。”我微微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笑道,“反正王婶你有地方住,到时候你们结了婚,我给何进烧一套别墅过去,让他再阴曹地府住的舒舒服服的……”
“你……你个小贱人!”她被我挤兑的心头火气,费力地撑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声泪俱下道,“大伙说说看,她亲妈杀了老何,这房子凭什么给她?”
话音一落,刚才哄笑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投射到我身上的目光饱含各种深意。
其中一个人喊道:“王婶,要我说你就报警,让这个扫把星跟她那个妈一块去坐牢。”
“对,报警。”
“让警察来处理!”
周围起哄的人越来越多,王婶完全没了主意,一咬牙,恨声道:“那我就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