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长青拜访了潘大人后,临河街自家的院子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老爷,金老爷来访。”向妈妈在房门外轻声敲门禀报。
金老爷,古榆县的头把交椅的老爷,他怎么也没料到见到的举人老爷此时手中还抱着一个婴孩。
“是犬子,才几个月大,内子太劳累睡着了,偏偏他不睡,只好我哄一哄了。”艾长青见向妈妈上茶后空了伸出手来,这才将儿子递了过去。
“亲家老爷真是细心。”这样的举人真是颠覆了他的想象,要说农村里出来的没见识吧,可是他见人无数,却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那没有出息的人。
亲家老爷!
这话喊得他真是蛋疼。
艾长青这几年也学了一些本事,能和不同的人闲聊几句。
金老爷此次上门只为了混个脸熟而已。
说起来是亲戚,走到一起都不认识就不对了,所以他来拜访了。
说了好一会儿话,金老爷告辞离开。
沙老爷来访;罗老爷来访……
一天之中,艾长青接待了六个素昧平生的老爷们,当然也有两个同窗。
“我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一样。”其中一个自称是同窗的书生姓文名子杰,看着艾长青愣了一下。
号称同窗却没见过面也真是搞笑了。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三年前我在客栈见过你写文章。”文子杰一拍脑袋然后笑了起来:’当时你只写了两三百字就说有急事匆匆离开。你离开后不久,我们就看到了张贴在放榜单 上的文章,你的开头和他的一模一样。”
那又怎么样,三年前的榜首成了别人的。
“不对,那个榜首也叫艾长青对不对?”文子杰脑袋突然间开了窍:“他从十八岁开始参考,一直考到五十多岁都没有捞到一个秀才,这一次却成了榜首,我不相信什么奇迹发生,我就觉得这当中有猫腻,现在我想起来了,前后一连惯,我想起来了,三年前,那个榜首艾长青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你!”
艾长青淡淡一笑,公道自在人心。
不过,事情已经过了三年了,再翻陈年老帐也没什么意思。
“艾老爷真是好本事,去年又得了榜首,果然是高手啊。”有一种本事叫别人家的本事,考榜首都是两次,就凭着这一份能耐难怪能考中举人:“依你的本事,状元也是拿得的。”
“哈哈哈,文兄真是高看我一等。”艾长青最开心的笑不是说他能考状元,而是真正的认货人。
是啊,三年前自己就是榜首就是秀才了,却因为官府的一个乌龙让自己又卧薪偿胆三年。
原以为这样的事只能埋在心底一辈子,今日却被文子杰说了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上天待自己不薄,冤情总是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文子杰听艾长青喊他文兄简直是受宠若惊,他和举人老爷是同窗也是兄弟了。
在县城里,想要攀亲攀同窗的人都送上了贺礼。
一些糕点酒什么的小礼品倒是收下了,一一登记在册。
大的贵重的礼品全都没有收,最先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觉得他高不可攀。
回头一问,收了张三李四就是没有王二麻子的,皆因为王二麻子的礼太贵重。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礼物重还不收。
“我们有自己的原则,不收重礼就容易犯错,就不会有把捏软弱的地方捏在别人手中。”艾长青对温春兰道:“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为何会惊动这些人,不就是盼着有朝一日我能当官,能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原来是这样的。
“我不会徇私枉法,更不会做损人利已的事。”艾长青道:“我要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当官。春兰,我需要你的支持。”
这话艾香信,能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贤惠的妻子。
而那些贪的倒台的大官身后必然有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
从收礼上就可以看人对他的态度,礼越重,说明有求于他的事就越大,这礼收了会睡不安稳的。
“相公,我听你的。”温春兰点了点头,她不是一无所知的黄淑珍,以为什么礼都可以收。别人送的礼收得越多越好。对了,向阳坝的老家!
“明天就回去。”艾长青道:“我在不在,谁收了礼事情就找谁办,我绝对不会插手管。”
温春兰担心知道他中了举,艾家的人趁机大量收人财物造成不好的影响。
“别担心,大哥大嫂还是二哥二嫂他们都没有代收我们礼物的理由。”艾长青道:“我们是分了家的,他们凭什么帮我们收礼,他们收的礼我一概不会认。”
也是啊,分了家呢,各过各的,他们不能厚着脸皮收礼。
这对夫妻担心不已,回到向阳坝,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最先上门的是艾长美,直接将李家名下的二十亩田的契约拿到了艾长青的面前。
“自家兄弟,投点田土地算什么呢。”艾长美将契约放在桌上,又拿出二十两银子放了上云:“我公婆说这是给你的辛苦费,我倒是觉得没有必要收的,老幺啊,你看着点吧办,反正姐姐就这么一个兄弟,你如今有出息了,自然该看顾我一些,别让我在李家抬不头来才是。”
“姐姐现在可就是靠着你撑腰呢。”见艾长青不说话,艾长美继续说道:“看以后我在李家还有谁敢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是因为你自己的人品有问题。
艾长青心里叹了口气翻着白眼怄得不行,他这个姐姐怎么也不长记性,永远想要做他的主,也不想想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不给她脸面,不给她撑腰,是她一直太将自己当成一回事了。别人在她的眼里就是臭狗屎,什么都得听她的,有这样的一个姐姐真是家门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