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仙一提国舅爷,旁边的邓柔便一脸的不屑,当然,还是转开了脸别叫人看见。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自觉着邓家和皇家、越家的关系不一样,知道一些姑娘们可能有的想法,便十分的不以为然,仿佛这是她不稀罕的,但是瞧见别人巴不得求之的,她便十分不屑。
真正和雯姐儿关系好的,是另外两个姑娘,一个是蒿惜雪,一个是一直没说话抿着嘴笑的,看起来很懂事,穿着绣淡色迎春花梨花白长裙的姑娘,这个姑娘叫文卿,是集贤苑大学士文吉的嫡长孙女。
文吉是陆晋博和越璞晟的老师,而这位文卿因为年龄相当,因此从小也进宫和雯姐儿、蕤姐儿一同读书。
这些年因为皇后的政令,女子的地位已经大大提升了,最主要的就是女子读书的问题,设立了一些女子官塾,民间女子可以和其他官塾一样,免费读书。
不过,这种观念想要转变还是很慢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别说民间了,就是京城那些官宦、权贵人家的姑娘,真正从小就开始系统读书的还是很少,如蕤姐儿如此的,可以说几乎没有。即便是读书,也就是看看中庸大学,能够吟诗作对,这就已经算是才女中的才女了。
所以,蕤姐儿上学,雯姐儿侍读,再选其他的侍读就不是那么容易,还得从老师的府里选人,于是选了这位文卿,另外一个,便是蒿惜雪。
不过蒿惜雪并没有一直读书,七八岁的时候就得了一场病,在家养了半年,之后病好了,又不敢马上去宫里,怕给公主过了病气,就这样耽误了,最后也就没能跟着读下来。
她们两个和雯姐儿关系很好,跟着雯姐儿也常常与蕤姐儿在一起。而邓柔是因为邓家的关系,她自己又喜欢往蕤姐儿身边黏,所以看似也是形影不离的。
姑娘们聊了一会儿这些话,钱云仙想打听,但也并没有打听出来什么,只能作罢。
这会儿天色慢慢转暗,月色已经有些朦胧了,丫鬟们忙着在凉亭周围点上艾香,驱散蚊蝇的。
桌上放着几盘果子,其中一盘是圆圆的,看起来像苹果一样,不过据说是南方那边的果子,不是苹果。丫鬟已经削了皮切成块,蕤姐儿拿叉子叉了一块尝了尝,有些绵,不如苹果脆,她反倒觉着不是很好吃。
“这个就是姑父从南方运回来的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吃着有点绵软。”雯姐儿跟蕤姐儿说着。
陆光涛七月里去了一趟南方,不知道办什么差事,横竖时间很紧,从避暑山庄这边走的,又直接回到避暑山庄这边,倒是带了些南方的果子什么的给孩子们尝一尝。
“公主,你听说了没有?青宁侯府的长孙小姐,和卫国公府的孙少爷定亲了。”邓柔看见蕤姐儿吃果子,她也吃了一块,脸上的表情都和蕤姐儿一样,不太喜欢的样子,然后道。
蕤姐儿被她点名说话,只好道:“是吗,没听说啊。”但其实她对这些事真的不是很关系。
京城的千金小姐多了去了,谁和谁定亲难道蕤姐儿都要打听打听?那还忙得过来吗?
不过邓柔就是这样的性格,比较心胸狭窄,喜欢道人是非,点头道:“就是呢!雯妹妹,青宁侯是你家亲家,你该知道?”
这话题其实挺没有意思的,但雯姐儿也不得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大约是才定下没几天吧。”因为青宁侯确实是二叔那边的亲家,因此倒是多问了一句:“定亲的是大姑娘?”
“是呢,”邓柔努力的控制这脸上的表情,她说这话其实就是说闲话,其实是想用鄙视的语气,但青宁侯是越家的亲家,她就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在府里的时候,无论是祖母还是大太太二太太那些人,只要提起青宁侯府,都是很不屑的语气的,尤其是祖母,经常背着四婶抱怨青宁侯太过狡猾,说那些人里头,仿佛就他长了脑子一样。
这些话都叫邓柔听到了,记在了心里。祖母说的有些她是不懂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哪些人,但是府里长辈不屑,她当然也会受影响。
雯姐儿勉强回了两句,忍不住抬眼看了看蕤姐儿,正好蕤姐儿也在看她,两个人眼里都露出些无奈的表情。
邓家和高家明明本身也是亲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邓老夫人就是很厌弃高家,以前这种情绪还隐藏着,但是随着这两年老夫人年纪老了,似乎也就变得更加任性了一些,有些话也不遮掩就直接说了出来。
高家的大姑娘高妤是嫁给了邓四爷的,也不知道是在老夫人埋怨的太过频繁表露出来之前还是之后,横竖前几年,邓四爷讨了个去苏州的差事,然后带着夫人和一家子全搬到苏州去了。
他们一走,邓老夫人干脆就不遮掩了,经常说高北辰如何如何的,主要是埋怨高北辰太过会做人,邓老爷不会做人,好些事情都被高北辰抢去了,如何如何的。
邓老爷觉着夫人是年老昏聩了,也懒得同她讲理,有时候吵两句,你总说高北辰抢去了好处,其实占尽了好处的是咱们家!曦姐儿才一岁的时候,你就明示暗示的将曦姐儿和大皇子拉到一块儿,别人谁看不出来啊?
当然了,吵也就是自家里头吵两句,甚至都不会当着晚辈的面。
就是这样,邓柔这个长房嫡女性格才如此的。蕤姐儿总觉着她必然是很像很像邓夫人。当然了,邓夫人没有年老昏聩之前还是有些头脑的,也有手段会来事。但是邓柔显然还没有到那个年纪,也没修炼出什么手段什么谋略,只一味的鄙视别人,自以为是的抬高自己。
蕤姐儿和雯姐儿只对看了一眼,因为怕邓柔看见就忙一个喝茶一个笑着说话,努力将话题岔开。
其他的姑娘倒是没注意,只有文卿看到了,依然是抿着嘴笑,将一个果子用叉子叉了放进了嘴里,无声的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