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越天泽和那个王姜修已经被好些人围住了,有些人问题目,有些人再问姜修算术是跟谁学的,怎么这么厉害?
这边林炤将试卷给了崇文馆官员,转身便离开了。
从国子监出来,君臣二人踱步往回走,陆光涛道:“比赛前我叫人打听了一下,往姜修的父亲、祖父都是研究算经的,听人说他们的祖上是唐王孝通,就是编撰《缉古算经》的人,王家后代子孙一直都在研究。只是这些都是从旁打听而来,不知道真假。现在看看,倒是真的有可能。”
林炤道:“他是怎么就和天泽说起来要比赛呢?天泽的算术,看起来比他差远了。”
越天泽不是没数的人,他的算术如何,他自己该清楚,为什么会答应和别人比赛?
陆光涛摇头道:“还不是那个王姜修给逼的?王姜修该是觉着他自己有点东西,也是恃才傲物,不知道被谁挑拨怂恿的,盯上了天泽,找天泽要比赛。天泽一开始没答应,就说他自己水平低,不料王姜修却说他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弟弟,是国舅爷所以看不起自己,又暗示天泽的水平根本不配进翰林院,什么什么的。”
“天泽一开始不想惹麻烦,后来是觉着,比赛也好,正好如今京城里聚集了一些赶考的学子,比赛的事情要是传开了,学子们必然来看热闹,这样反倒是能帮着宣传一下算术的重要性。朝廷如今不是正在大力发展这方面的人才吗。”
陆光涛和越尚耕、越民耕兄弟来往的很多,自然是知道天泽的想法。
林炤听了恍然点点头。
想了一会儿道:“看那个王姜修的反应,似乎却也是如此,恃才傲物,自认为比天泽强,天泽却进了翰林院了,想来是认为天泽是凭他国舅的身份才进去的。却不知道,天泽进翰林院不是因为算术,是正经靠上了科举,是进了翰林院之后才决定学算术的。”
王姜修这倒也不是很大的问题。
年轻,而且胸中确实有才,所以恃才傲物一些,这也能理解。只要不是半桶水,却又自以为是就行。
这样的人,只要真正开始和别人打交道,多看看多见识见识,也许会发现有些不起眼的,很谦虚的,甚至于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才能的人,其实都是胸有丘壑或者大智若愚的,那时候,王姜修才会学到真正的谦虚的意义。
当然,想要学到这些,需要一定的沉淀积累,年轻人如果不是经历坎坷早见过世面的,很少能做到。
确实不是大问题,王姜修有这么好的数学底子,是一个很值得用的人。
林炤和陆光涛闲聊着,回到了宫里。回来跟越绣宁一说,发现了一个很好的数学人才,越绣宁这个一直大力推广学习算术的人,自然是非常高兴。
因为林炤说的,她也起了好奇心了,也想去看看。
转天,果然和林炤一起来到了国子监这边。
同昨天一样,陆光涛不让臣子行礼,叫他们装不认识,臣子们便装不认识。
今天比的两道题,一道是天文历法的计算,其实就是月球赤纬度数。另一道是土木方程式,计算沟渠开挖的。
今天的比赛又多了一个人,就是越天泽的先生,太子太师曹破虏。
曹破虏就是研究算经的,已经研究了很多年,在朝里应该是算经第一人,否则也不会被选为教授太子算经的先生。
今天这两道题,越天泽紧皱眉头琢磨了大约两刻,就投笔认输了,不会。
王姜修和曹破虏算了出来,曹破虏不愧是研究算经多年,比王姜修做的稍快一些。
来围观的人中,翰林院等处的官员官吏都知道曹破虏的身份,但学子们不知道,官员官吏装不认识,学子们自然不知道他是谁。
王姜修也做了出来,因看到曹破虏先于自己做好了,而且全对,甚是不服气,追问曹破虏的身份。
曹破虏虽然是太子太师,可皇上和皇后还在人群中站着呢,皇上和皇后都那么谦虚,他怎么可能自报身份?笑着摆手并不答话,走了。
这边王姜修很是不服气,又追着问他明天会不会再来?看那样子,已经不把越天泽放在眼里了。
越天泽忙笑着拉住了,道:“那是我在翰林院的师傅,若是王兄不嫌弃,后几天的比赛,我请师傅全都来参加。”
王姜修一听,就道:“好啊,叫他来!”
今天就散了。
林炤和越绣宁也走着回去,林炤笑道:“倒是有些水平,只是太过自负。”
越绣宁也笑着道:“年轻人都是如此。经历一些挫折就收敛了。”
后面三天的比赛,他们便天天过来看,也不说话,只全程看完,然后在观看一下几个人的试卷。主要还是想知道,这个王姜修的水平到底有多少。
后两天的题目太难,越天泽已经不参与了,变成了王姜修和曹破虏的比赛,当然,因为越天泽很谦虚,并且直言自己水平有限,真的是才入门而已,态度是非常好的,所以也让那王姜修无从贬低。
王姜修自己也能感觉的到,越天泽的算术水平是比不上自己,但是人品却比自己要好些。那围在他周围的人,未必就是他之前认为的,个个都是溜须拍马之辈,有些是真的被越天泽的人格吸引,愿意和他做朋友的。
起码这一点,王姜修是有点服气的。
比赛结束,曹破虏略占上风。当然了,他年纪比王姜修大三十来岁,这就多了几十年的学习时间,曹破虏自己并不承认赢了王姜修,只说是因为知道比赛可以做题,所以心痒难耐,过来瞎凑个热闹。而且衷心的敬佩王姜修,因为王姜修的年纪和自己的弟子差不多大,但是水平比自己的弟子强多了。
一看这老师和弟子都这么谦虚,王姜修也不太好意思认真计较什么了。
而且,因为这一次比赛,他的名字已经在京城传遍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他了,王姜修那有些虚荣的心也得到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