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林炤命徐克建将怜裳公主拿下之后,就没有再说进一步如何。事情那么多,徐克建也顾不上专门询问如何的关押怜裳公主。
因此暂时将她‘请’到了这边,命怜裳公主身边的宫女嬷嬷们在这里服侍,也没有捆绑,只是院门口有禁卫盯着,不让人出入而已。
今天一整天的登基大典,自然是更没时间,林炤连贤妃那边都没有说怎么办。
越绣宁进了院内,就听见嬷嬷宫女放声大哭的声音,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但是因为哭声太大了,说什么含含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楚。
“皇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门口的太监已经传了两遍了,屋里的人还在边哭边说,太监估计急的不行了,愈发的声音很大的传禀。
越绣宁示意让徐玉谷过去。
徐玉谷过去先对门口那个放声传禀的太监道:“好了,不用传了。”然后她挑帘子进去看了看。
接着就出来了,过来越绣宁身边低声道:“娘娘还是别进去了,公主……乱七八糟的,简直没法看,人倒是没事,虽然额头上有点血,不过像是抹上去的,我看的很清楚人也没事,中气十足呢。”
怜裳身边的嬷嬷们为了引起注意,夸大其词也是可能。
越绣宁估计这会儿怜裳已经是豁出去了,如果她醒着看到了自己,那时候说些难听的或者如何的,就没法控制了。
已经不需要了,所以自然是少听她撒泼为妙。
一听见怜裳没事,越绣宁转身就出来了,果然出来就听见身后跟着就有人喊着:“娘娘,皇后娘娘!”
“放我出去!你们这两个弑君的……唔唔……”怜裳才发出了半句震惊的吼叫,就被人捂住了嘴。
越绣宁出来对门外面的侍卫道:“看住了不要让出来,碰壁了撞墙了赶紧去找御医过来,御医来了之后盯紧了,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不准让公主混出来了,其他的,就不要去禀报皇上和本宫了。”
侍卫们听懂了,躬身道:“是。”
从这里往慈宁宫那边去,小豆嘀咕了一句:“那个公主……怎么也没有个怕的时候?”她觉着公主应该看得很清楚,应该吓得要死了。
雨花轻声道:“别说了。”
越绣宁想了想,小豆才进宫,要学的东西很多,总不和她说她就总是不明白,这就跟教小孩子一样,应该跟她说怎么回事,她才能明白过来。
小豆以后在自己身边的日子还长着呢,应该教一教。
越绣宁便转头对她道:“怜裳从小在宫里长大,身份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的宠爱更是让她有一段时间连她的亲生母亲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所以,像她这样的性格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很容易就豁出去了——就是那种我偏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意思,虽然很幼稚,不过从小惯到大,幼稚也正常。”
小豆恍然了,点头道:“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越绣宁好笑,雨花青果她们都跟着笑了。
跟在后面的宫女嬷嬷们也不出声的观察着,看看娘娘是怎么和身边的这些人相处的,她们要学着点,才能得了娘娘的欢心,成为一个得脸的人。
来到了慈宁宫。
越绣宁示意小豆她们都在外面等着,只让徐玉谷跟着自己进了内殿。
皇后——如今的太皇太后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褙子,站在殿内,听见了太监们的禀报,也没有坐下也没有上前,就那么站着。
“你求见了皇上?”越绣宁也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本宫……”太皇太后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般,顿了顿才道:“怜裳公主……本宫也不知道她为何回来,她年纪小不懂事……”
越绣宁微微的一笑:“你这是给她求情吗?”
太皇太后眼圈就红了,过了一会儿突然就跪了下去。
她给越绣宁跪了下去。
平常很稳得住的徐玉谷都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往前走过来一步,而太皇太后这边的宫女和嬷嬷们,紧跟着全都跪了下去。
只有越绣宁,喜怒不形于色,有些淡然的看着。
“本宫……”太皇太后大约的应该知道,她现在自称‘本宫’是不对的了,所以每次这样自称都要停顿一下,结结巴巴的。
不过,和皇后一样,太皇太后也需要册封,现在新皇对她还没有进行册封,她便不是太皇太后。
“我只求皇上和皇后娘娘能让我去陪都皇宫养老,怜裳公主很不懂事,她只是个女子,根本不懂……帝位传承的大事,她糊涂着呢,求皇上和皇后娘娘饶她一命,遣送她回去。”
毕竟一直都自称‘本宫’,这个我字说的也是很别扭的。
越绣宁微微一笑,伸手亲自的将太皇太后搀扶了起来,淡淡的道:“去陪都养老,倒是挺好的,安静省心。太皇太后能放下京城的繁华奢靡,自请去陪都,可见心里头是清楚的。至于怜裳嘛……”
说到这里一顿,声音冷淡了些:“就不劳太皇太后费心了。”
太皇太后怜裳乍然一喜,是因为皇后称呼了她‘太皇太后’,这等于是承认了她的身份,只要太皇太后的身份被承认了,她的性命便无虞了。
但一喜之下马上惶然,是因为后面的那句话,太皇太后听出来了,这一次皇后是不打算饶了怜裳。
“公主她……”太皇太后眼泪掉下来了。
越绣宁声音淡淡的:“天色已晚,太皇太后早点休息吧,有些事情太过执着并不好,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执着了一辈子,结果也就是那样,仿佛是早就设定好的,不管之前做了些什么如何的努力,但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
说完了,淡淡的扫了太皇太后一眼,越绣宁从慈宁宫出来了。
太皇太后站在屋里,仿佛呆住了一样,眼睛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屋里的烛光闪烁着,将她的脸照耀的一会儿亮一会儿阴,便更加的复杂起来,仿佛是一尊忽明忽暗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