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被带进来了。
看起来比昨天狼狈了些,昨天跟在恭亲王身后,一副倨傲的样子,即便是对皇长孙妃都难说非常的恭敬,尤其是询问病情的时候,一副看不上别人的样子。
今天狼狈了,看起来衣裳发髻整整齐齐,显然并没有动刑,甚至怀疑有没有审问,狼狈的是神情,眼神中也有些惊慌。
进来就跪下了,磕头道:“臣叩见王爷,叩见世子。”
恭亲王顿时就冷笑起来了,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上面坐的是谁!”很明显,恭亲王现在是下定了决心,要将所有的责任推给赵太医,所以,翻脸了。
赵太医吓了一跳,其实知道,没抬头就重重的磕头:“臣叩见皇长孙殿下,叩见皇长孙妃娘娘。”
林炤转头看越绣宁:“你问吧。”
越绣宁点头:“赵太医,府里头一共病了几个人?都是什么症状?”
赵太医从恭亲王的态度上就能感觉到,自己这一次怕是难脱责任,只有说清楚了,老老实实地,然后背地里请世子妃出面求情,也许能从轻发落。
所以,也没敢隐瞒,从实招来。
“府里最先生病的是下人,上房内宅的一个婆子,因着家里头有人生病,请了半日的假回去,回来之后就病倒了,过了三天高烧死了。当时就赶紧的抬出去掩埋了,原本以为没事了,没想到没过两天,外院连续两个下人病倒,接着是二爷病了,然后是王妃……症状全都是气血两虚,风寒入体,发烧,头晕,严重的就会昏迷。”
赵太医开始详细的说脉象如何,其他症状如何。
越绣宁仔细的听着,听的出来,对于府里的人,即便是下人,赵太医也确实是正经的给诊治了的,所以每个人什么症状,到了什么程度都说的很清楚。
府里头最要紧的生病的人,是王妃和世子的二弟,还有一位最小的郡主,郡主只有八岁,不过因为症状比较的轻,且在生病初期就已经隔离开了,加上赵太医诊疗得当,已经是快要痊愈了。
另外还有一位上房王爷这边的姨娘,也是病愈了。
府里头死了三个人,全都是传染性风寒的初期死的,两个是下人,一个二爷那边的姨娘。
所以,赵太医才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因为他觉着无关紧要,只要保证了主子们的痊愈,他就依然是大功一件。
赵太医说完了府里的情况。
越绣宁道:“城里病情爆发了之后,你是怎么做的?”
说实在话,赵太医是真的误诊了,他自己在皇长孙妃确诊的驿馆那边病人的病情之前,依然是确定自己诊断没有错的。所以才会做那一连串的决定。
也所以,现在就算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后续那么多的事情,很多甚至连王爷都知道。
只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招供了。
城里最先生病的是知府衙门的同知,但是很巧,那位同知跟赵太医有点不睦,赵太医自己还做着生意,开着好几个药铺子,有两个铺子手续都没有,这个同知就是管着这方面的,曾经警告过赵太医。
同知病了之后一开始找的是普通大夫治疗,治疗了两天不见好,反而严重了,知府大人着急,就亲自来请赵太医过去帮忙看看,赵太医心中不高兴,但是又要给知府大人这个面子,于是就去了,简单的把把脉,问了问症状,直接就开药了。
因为府里有得了传染性风寒的,赵太医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种病已经传染开了,同知得的就是这个病。
那同知病的严重,即便是吃了药,但三天后也去世了,然后是衙门的一个主事,接着另一个衙门的知州。
各个衙门接连有官员生病,难免惊动了恭亲王,恭亲王就让赵太医去看看。
后面两个人职位不高,尤其是主事,不过是衙门办差的一个小吏而已。赵太医本身就倨傲,加上开药铺子做生意,有钱的很,所以根本不愿意去给他公职之外的人看病。
潦草的去询问了一下,就算是给王爷交代了,一样因为症状和风寒差不多,就当成是风寒治。
一直到死了三位七品以上的朝廷命官,另有小吏几名,还有各个衙门里的衙差,官员家眷等等的,陆陆续续开始死人了,赵太医依然是当成是传染性风寒治疗。
因为是传染的嘛!
恭亲王着急,自然是找赵太医,叫他想办法赶紧的控制住疫情,于是赵太医就简单的写了个治疗风寒的方子,下发下去,叫所有大夫按照这个方子给病人治病,不准延误。
这就是下发方子的前后经过。
越绣宁听到这里,已经气得不行了。
林炤蹙眉听着,虽然对赵太医的所作所为同样厌恶至极,不过,怎么一点都没听到关于私盐的端倪?
这个赵太医,跟私盐到底有没有关系?
同样,旁边越承耕也在想这个问题。
越绣宁继续问道:“驿馆那边,有一位梁大夫曾经来府里找过你,请你亲自去驿馆查看一下病人的情况,因为对你下发下去的方子有怀疑,觉着不对症,你是怎么处理的?”
赵太医继续交代。
赵太医从头到尾就没有怀疑过自己误诊了,而且加上本身倨傲的很,对皇长孙妃治疗病人都一副看不起很怀疑的样子,更不用说民间的大夫了,更是得不到他一点的尊重。
根本就没见找到王府来的大夫,对大夫提出请他去驿馆亲自看看病人也不同意,甚至叫传话的人训斥了梁大夫一顿,自己如此忙的人,哪有时间去驿馆? 你算什么东西,叫我去我就去?
呵斥了一顿。
之后就是两位梁大夫不按照他的方子来抓药,反倒是自己开了方子抓药,只是没想到,却巧去的是赵太医家的医馆。
疫情在沧州发展,一直的死人,恭亲王很着急,所以一直严厉的督促赵太医找到治疗的办法。
只是恭亲王的这种督促,到了赵太医这里,被当成是呵斥命令所有人听他的话的手段,所有人都得听他的,按照他的方子来治病,不然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