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炤忙从枕头旁边拿了一块青布大手帕出来,手帕卷着东西,从声音就能听出来是铜钱。
“这是一吊钱,”林炤递给她:“这两个月就劳烦姑娘了。”
越绣宁犹豫了一下:“两个月治疗之后在给我好了。”
林炤笑着抬眼看她:“哪有那样的道理?姑娘快拿着。”
他一直举着,越绣宁也不好就这样晾着他,且是说好了的,想了想便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顿了顿笑道:“那我走了。”
林炤点头笑着:“明天见。”
越绣宁道:“明天见。”从屋里出来了,正好王奶奶端了个托盘往这边走,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青花瓷的大肚盅,看见她出来忙道:“越姑娘,在这边吃了再走吧,这都已经什么时辰了?”
越绣宁忙笑着道:“不用了,我回去吃好了。”跟王奶奶摆摆手,跑出去了,转身将他们的院门帮着关上了。
带着钱先回姥姥家。吴邓氏和吴玉正准备吃饭,看见她进来就道:“你这个丫头天天神出鬼没的,都不知道你到底要在哪里吃饭……没吃呢吧?”
说着吴邓氏想要起身去给她舀饭。
越绣宁笑着拉住了:“我自己去舀好了,还要洗手呢。姥姥,这是一吊钱,我给人看病挣得,你收着。”
吴邓氏和吴玉齐齐吃了一惊。
“你还给人看病?”吴玉惊讶的问道。
吴邓氏看着手里的大手绢包也是吃惊:“怎么又拿回来一吊钱?你这是……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还能看病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给林炤针灸呢,是我从书上学的,我总要学点本事,才能养活娘和姥姥不是吗?”越绣宁说了一句,也怕她们追问,便忙转身跑出去,到厨房洗了手,给自己舀了一碗菜粥,这才端过来。
“到底怎么……”吴玉还想追问。之前知道是一回事,现在看见她因为给人针灸拿回来了铜钱,这就是另一回事了,吴玉总觉着,像是骗人一样。
“娘,您身上的伤还是我看好的呢,给你配药什么的,不都是我?你又不肯看大夫。您受伤那么重现在都快要好了,还不信任我的医术?你和姥姥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去骗别人的,敢收诊费,那就必然有把握能治好。”越绣宁解释完了,吃了一大口粥。
吴玉便半天不知道再质疑什么好,只好去看吴邓氏。
吴邓氏就点头:“你的伤真的是绣宁给你治的呢,当时多严重了……好了好了,咱们也不懂,就别在追问了。绣宁这丫头比以前懂事多了,多努力的挣钱养活咱们娘儿几个……”
吴邓氏说到这里又感叹哽咽的。
越绣宁笑着道:“别想那么多了,这就是过日子。这样过日子我挺喜欢的,只要娘别总愁眉苦脸看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还有姥姥别总说着说着就难过的要哭。”
吴邓氏性格是要比吴玉强一些,只是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又总不顺心,因此心里头一直难过。现在听越绣宁这样说,倒被逗笑了,对吴玉道:“好了好了吃饭吧,别疑神疑鬼的了,咱们又不懂。”
吴玉也就只好继续吃饭,当然,少不得又是边吃饭边叮嘱,叫越绣宁好好给人看病,什么什么的。
吃了饭越绣宁很勤快的去洗了碗筷,看看天已经快黑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回家住,这年头姑娘的名声很重要,越绣宁也很明白。平白无故不回家,即便是住在姥姥家,可要是被人故意造谣说难听的,那真的就麻烦了。
而世间总少不了一些心屈的人,爱造谣爱说闲话。尤其越家的人和村里人其实还不很和睦,昨天不是还跟邻居大闹了一场吗。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吴邓氏和吴玉就算是担心她的很,也从不说叫住在这边的话。
趁着天黑前,越绣宁回到了越家,院门却已经栓上了,她只好在外面拍门,拍了老半天,越天梅在里面问:“谁呀。”
越绣宁原本还担心顾月娘刁难自己,一听是妹妹的声音,很高兴的忙轻声道:“天梅乖,帮姐姐把门开开。”
越天梅却并不听越绣宁的,她是顾月娘亲生的,顾月娘对这个女儿当然很好,她自然是听她娘的,娘说不准给姐姐开门,她就不开。马上转身往里跑,越绣宁都能听见她‘叭叭’的脚步声:“娘!是姐姐回来了,在外面呢。”
越绣宁暗暗叫苦。
果然,院里没动静了。
越绣宁等了一会儿,又开始拍门:“二婶,你不开门是打算把我关在外面吗?”
没人回答。
越绣宁再继续拍:“天梅,过来帮姐姐把门开开,姐姐给你买好吃的了。”
过了一会儿,听见越天梅的声音:“娘不让我开。”
越绣宁退后两步瞪着门,真真气的无语,今天自己真的有点背啊,这闭门羹一个个的吃着,怎么进谁家门都这么的难?
“越姑娘?”突然身后有人喊。
越绣宁转头,就看见林炤自己转着自己的轮椅过来,道:“你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
顾月娘很明显还憋着一肚子气呢,突然的就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从屋里出来,然后在院里就骂开了:“丧气的小蹄子,扫帚星!你还知道回来?要脸不要脸天天在外面浪!你是偷谁家的野男人呢!不要脸的狐狸精,浪蹄子!”
越绣宁满脸通红,气的乱颤!
隔壁也有人出来了,站在那边看着。
“要不你去你姥姥家吧?”林炤道:“快走吧,别在这里听了。”他都听不下去,更何况越绣宁自己?
越绣宁根本没时间回答。
顾月娘叫骂的声音很大:“我告诉你,不要脸的浪蹄子!你就在外面浪着好了,看谁家的野男人好,你就在他们家过,别他娘的回家来,给我们越家丢脸抹黑!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小骚蹄子!”
越绣宁将耳朵捂住了。林炤急的转动着轮椅,在旁边转来转去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已经黑了,从他们过来的路上冲过来了一个人,谁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个人已经冲到了越家院门前,抡起拳头狠狠的砸起门来,朝着里面怒吼着:“开门!你这个恶婆娘,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