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松没有说话,他抽出一只香烟点燃,良久,他吐出一口烟雾,冷冷地看着秦天海,声音不含一丝温度地道:“不管怎么说,她给你生过一个孩子,你这样对她,有点太绝情绝义了吧?”
秦天海无奈地看着梅雪松,双手一摊,紧皱眉毛对他说道:“那你说现在这个局面,我怎么办?我不可能离婚,雪楠难道就这样一辈子没名没份地跟着我?”
梅雪松冷冷地看着秦天海,吞吐着烟雾,没有说话。
秦天海和梅雪松对视着,他踌躇再三,还是鼓足勇气对梅雪松说道:“而且这个孩子,是雪楠采取了一些……不正当手段得到的。”
梅雪松将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蹙眉问秦天海:“你所说的不正当手段指什么?就是指她给你下了春药?”
秦天海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犹疑再三他对梅雪松说道:“婵儿是试管婴儿。”
梅雪松定定地注视着秦天海,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他轻声问道:“试管——婴儿?”
秦天海肯定地冲他点了点头,非常尴尬地解释道:“我和雪楠在巴黎她公寓那一晚,她应该没有成功受孕,她只是将我迷醉后……取了我的精液,所以这个孩子是试管婴儿,这一切应该是她早就精心策划好的。”
梅雪松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可是当他看到秦天海那充满肯定的眼神时,他知道这一切全是真的。
梅雪松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暗叹道:姐姐呀姐姐,你真是太傻了,傻到家了……
梅雪松向沙发背倚去,佯装轻松地对秦天海说道:“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无非就是想让我把雪楠带走,是吧?”
秦天海定定地看着梅雪松,片刻没有说话,后来他语气颇为无奈地喃喃说道:“我只是不想再伤害她了,雪楠的性格现在变得越来越偏执,已经不象原来的她了,占有欲也特别强,而我现在已经是已婚的身份,根本给不了她那么多,继续和我纠缠下去,只会令她更痛苦。”
梅雪松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斜睨着秦天海,淡淡道:“她连孩子都给你生了,你现在说这些不等于废话吗?”
秦天海定定地看着梅雪松,目光深如墨色,可是他并没有出言反驳梅雪松。
梅雪松缓缓站起身,淡淡地又说道:“当然,你可以说她自作自受,因为那个孩子是因她的欺骗才来到世间的,和你没有关系。”
秦天海终于忍不住开腔了,他紧蹙眉头,急促地否定道:“我没有那么说!如果孩子还在,我不会不管她们母女的,可是问题眼下……”
说着,秦天海的面部流露出痛苦之色,他紧紧攥着拳头,咬着嘴唇,象是竭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良久,他抬起头看着梅雪松痛楚地说道:“孩子已经没有了,雪楠孤注一掷地还想再要一个孩子,我觉得她此时的头脑根本不理性,她这样想,可我不能这样做,换言之,她已经承受过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了,我还能再让她承受其他痛苦吗?”
梅雪松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看着秦天海,斩钉截铁地对他说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会把我姐姐接走,但是,”说到这里,梅雪松伸出一根指头指着秦天海,语气极为阴冷地对他说道,“如果你再敢言而无信,去招惹她,这一回我一定会要你的命的!绝不食言!”
听着梅雪松阴狠绝情的一番话语,秦天海苦笑着点了点头,喃喃说道:“ok,我发誓,再也不会去招惹她,也不会主动和她见面了。”
“就是她想见你,你也不能见她!”梅雪松冷冷地命令秦天海道。
虽然他阴冷的语气令秦天海非常不舒服,但看到他眼中难以掩饰的怒气,秦天海还是忍让地点了点头,答道:“我会的,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再同她相见。”
梅雪松冷冷地看了一眼秦天海,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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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府客厅里,梅翰明正在逗着鱼缸里的金鱼,梅雪松站在他身后,目光犹疑着,欲言又止。
梅翰明放下手中的鱼食,回头淡淡瞥了一眼儿子,沉声问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梅雪松犹豫着,最后鼓足勇气对父亲说道:“爸爸,我想把雪楠接回来,她现在过得……不太好。”
梅翰明的目光无波无澜,他淡淡说道:“那一切不都是她自己找的吗?”
梅雪松无奈地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对父亲说道:“可她毕竟只是个弱女子呀,再说,她和秦天海生的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听到孩子没了,梅翰明的目光震颤了一下,他看着儿子皱眉问道:“那个孩子没了?”
梅雪松无奈地点了点头,答道:“是的,是急性肺炎引发了心力衰竭,不过孩子先天就有些毛病……”
听到这个消息,梅翰明盯着儿子的眼神半天没有转动,后来他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爸爸,”梅雪松近一步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秦家不肯接纳雪楠过门,她现在住在外面,因为孩子的去世对她打击非常大,她情绪时好时坏,非常不稳定,我怕这样下去,她会……”
“那你什么意思?让她回来?”梅翰明面无表情地询问儿子道。
梅雪松的目光变得迟疑了,他喃喃说道:“我想,有咱们家人的陪伴,在熟悉的环境下,她应该会得到……最好的恢复,也有可能鼓起重新生活的勇气……”
梅翰明没有看儿子,他只是冷笑了一声,继而长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却闪过一丝略带沧桑的痛楚。
梅雪松很清楚父亲眼中这丝痛楚源于何处,他当然知道因为姐姐的任性给父女之间的感情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也知道雪楠先前是多么不懂事,以她给父亲造成的那些伤害,父亲现在完全有理由不接受她重新回到梅家。
所以此刻的梅雪松也缄默了。
父子二人相对沉默良久,后来,梅翰明问梅雪松:“你说她情绪时好时坏,是指什么?”
梅雪松轻声对父亲说道:“好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情绪特别低落的时候,会有……轻生的念头。”
听到这句话,梅翰明的目光沉了沉,他沉默片刻,最后对梅雪松挥了挥手,低声道:“把她……接回来吧。”
梅雪松极为激动地答应着:“哎,好的,爸爸,我明天就去把她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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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楠的新住宅,卧室里。
梅雪楠神情激动地对梅雪松喊道:“不!我不跟你回去!”
梅雪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咬牙问梅雪楠:“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你以为他还会来看你吗?”
坐在床上的梅雪楠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弟弟,然后转过头冷冷说道:“我想他会的。”
梅雪松无语地转过身去,激动之下将一只手插进兜里,随即他转过身来,指着梅雪楠郑重地告诉她道:“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他已经对我承诺过,再也不会见你了。”
梅雪楠呆呆地注视着面前脸色冰冷的弟弟,美丽的双眼中渐渐闪现出泪光,她拼命摇着头,哽咽地喃喃说道:“不!我相信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要不要我给你听录音?”说着,梅雪松要从裤兜里拿出录音笔,其实那天在看穿了秦天海的心思之后,梅雪松怕到时说服不了梅雪楠,所以就悄悄按响了兜中的录音笔,就是为了此刻让梅雪楠死心。
“不!不!我不要听!”梅雪楠突然捂住耳朵,声嘶力竭地呐喊道,面部表情极为痛苦。
渐渐的,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她充满悲愤地啜泣谩骂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狠心?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他是畜生!是畜生……”
说罢,梅雪松掩面号啕大哭。
梅雪松一步上前,将姐姐抱进怀里,抚着她的后背,喃喃对她说道:“既然已经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何必还对他心存幻想呢?他给你造成的伤害,还不够吗?”
“我总以为……我总以为……他对我不会……那么绝情的……”涕泪横流的梅雪楠在弟弟怀里拼命摇着头,语无伦次地啜泣着,她紧紧地拽着梅雪松的衣服,就算将那质料极佳的名牌西服拧成了一道道褶皱,也完全不在意。
梅雪松抚摸着他姐姐的后背,不住地安慰着她,抚慰着她,让她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跟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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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婵儿的去世给秦家造成了一时的阴郁,但很快,这个大家庭内部又将迎来一桩大喜事,因为秦家的二儿子秦天浩要与门当户对的冯家大小姐冯雪慧正式举行婚礼了。
因为男女双方都是名门贵胄,所以这场婚礼的奢华程度自然不在秦天海和顾新蕊那场婚礼的规格之下,秦家提前就预订下了有名的教堂、奢华的酒店,还有婚礼所需要的种种名贵物品。
新郎和新娘的婚纱、礼服都是请国外知名设计师操刀制作,极为精致奢华,新娘一身的珠光宝气名贵首饰更是尽显豪门风采。
秦天海和顾新蕊作为秦家的长子长媳,是这场豪门内婚礼无可厚非的实际操办者,当天,他们俩人可谓是身兼数职,忙碌得象两个停不下来的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