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有问,每次打电话也只是最简单的关心,问问我近况。
这次却是我主动联系沈城池,对叶非情,那种陌生感已经让我退却,因此我首先想到的是沈城池,让他帮我找七七。
然而,我唯一一次主动打电话……
我没有想到结果却是这样的……
竟然是这样的令人心惊……
电话接通,还不等他说话,我急切的问他:“怎么样?有七七的消息了吗?”
当我听见电话里传来叶非情的声音时,我整个人都惊住了,险些像是烫手的山芋一般扔掉我手中的手机。
错愕,惊诧,紧张,呼吸不畅。
手机险些从手中滑落,然而我却紧紧的攥住了,而我的心,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扼住了,我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一声熟悉又陌生的是我。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已经将我所有的灵魂剥夺。
甚至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紧张什么,然而我就是这么恐惧,不可言说的恐惧着,这是这个男人如今带给我的最大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听见我的声音是不是很意外?”
我觉得,有一股凉气正在从我的脚心自下而上,窜进我的心窝,一点一点的冰封我身体的温度。
“沈城池呢?”我问,声音里透着担忧和惧怕。
我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沈城池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是把沈城池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猜测已经涌进脑海,难道沈城池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所以他对他做了什么?要不然沈城池的手机怎么会在他的手中?
他静了一下,我这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苍凉和冷意:“你在紧张担心什么?怕我伤害他吗?”
我沉默下来,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哀凉。
“傅瑶,现在的我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就是一个恶魔了?”
我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我也很想说不是,然而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在给沈城池打这通电话之前,我就已经匿名收到一封邮件,那是一通语音,如果没有说错,这段对话恰好是那天他那通电话。
里面有几句话像是针一样狠狠的扎在我的心上,此时想起都揪扯着心在撕裂。
“确定七七在他的手上?”
“是的,确定。”
“好的,我知道了。”
“南宫瑞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看来,我们以前倒是小看他了。”
“我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他。”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为了孩子屈服?还是……”这个声音是俞健贤的,我听的清楚,他那句还是……所隐藏我的话我也明白,只是他有些问不出口。
然而我心里却明白,他在问叶非情,你是打算为了孩子而服软,还是不顾孩子的死活继续迎难而上?
“我和南宫家只有一种结局,不是我死就是南宫家亡。”这是他的原话,当时我在书房外也听得分明,他清冽的声线里透着一股阴狠,义无反顾,势不可挡。
俞健贤问:“可是孩子在他手中,到时候他必然会用孩子作为威胁,你怎么办?”
他冷淡的,毫无感情的说:“即便这样又怎样?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这段话,如今浮现在我的脑海都让我觉得心凉,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如此。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的狠已经让我畏惧。
他以前也狠,可至少那会儿他有一根衡量的戒尺,有感情,而现在……
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心,还有没有感情,如果连他最疼爱的七七他都这般冷酷对待的话,我已经不敢再对他抱更多期望了。
我觉得揪心,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在他面前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有什么说什么,很多话都要揣摩过后才能出口,就怕惹他不快。
“为什么不说话?”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刺疼我的耳膜,我握着手机的手再次紧了紧。
我听见他追问:“傅瑶,你在紧张担心什么?是怕我伤害他吗?”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我问:“沈城池呢?让他接电话,我有话要对他说。”
“你在让他帮你找七七?”他说:“找七七这种事情,你难道不应该问我才对吗?”
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他声音里的不悦,以及……震怒,还有几分冷到骨子里的阴鸷,让人莫名的不寒而栗。
我一个机灵,瞬间清醒了几分,有些恍然,是了,正是因为这几分无情的阴冷,所以我才总觉得自打与他相认之后我无法靠近他的心。
不是因为他换了容貌,也不是因为我们分离,更不是因为他经历了许多我所不知道的残忍和挫折,而是他真的已经彻彻底底的改变。
对我,他或许依旧是特殊的,然而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问:“叶非情,现在的你,还能让我全心全意的相信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冷的说:“傅瑶,你终于说出你心底的话了。”
我沉默,心一直坠一直坠,坠入看不见底的深渊黑洞。
还不等我再说什么,他已经挂上了电话。
我听着里面嘟嘟的盲音,整个人都有些愣然,眼睛酸涩的不能自己。
我给沈城池打这通电话的时候是站在外面的,射击场外面的阳光格外的温暖,照在人的身上有些发烫,然而我却觉得手脚冰凉。
这时,有道声音在我的身侧响起:“我记得我给你的是三天时间,今天已经是第几天了?似乎已经超额了。”
即便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白锦书。
自打我收到那通匿名语音后,我就已经有了计较,我正等着他来找我。
我没有看他,我说:“我有条件。”
他呵了一声,温雅的笑意透着几分凉意,像是在说你竟然还敢与我谈条件?
我听出了他的讥诮,但我并不在意。
“你也可以拒绝,我也相信你有千百种方式对我,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并不是那些毫无背景的女人,可以任你随便处置,如果你想惹麻烦上身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音落,我这才侧眸去看他,眯着的眼睛里透着那天看他时没有的锋芒。
对上我的视线,他先是愣了一下,温雅的眸色深了深。
他皱了皱,隐着凝重,忽然冷沉的笑了一下,依旧不失温和:“我倒是小看了你。”
“你给我三天时间考虑,作为回敬,我只给你三个小时考虑。”
白锦书那天对我说的话我虽不在意,却听在了耳中,我想,让一个女人消失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并且不是没做过,否则他对我说那些话的语气不会那么中气十足。
如果不是在威胁恐吓我,那么就是真的做过,对于眼前这个人,我选择相信后者,那是一种直觉。
对于这样的人,如果你想要将他吃住,你必须要比他更决断更强势,也更狠。
我的狠虽然不能体现在残忍和手段上,但是口头和气势上还是可以很好的利用一下的。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说:“在五点前希望我能得到你的回复,至于多出来的那十分钟,就当我送你的礼物。”
走远的我听见他的冷笑,冷冷的一声呵,包含着几分玩味的情绪。
我知道,我或许已经成功了一半。
像他们这样的人,骨子里应该都有几分探险精神,喜欢挑战,所以面对这样的我,他应该会继续追究下去。
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或许已经不是一场威胁,而是一场游戏。
一场他觉得有趣的游戏。
但是他却并没有立刻给我答案,而是在三个小时后,在那我送给他的最后十分钟,最后那一分钟的最后一刻才给我打来电话。
他也没有与我绕弯子:“你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