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我的手臂,压着我不让我乱动,力道很大,声音也是清冽的:
“既然现在我们有了新的纠葛,一切也都在与我想的背道而驰,那就从这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现在我想让你爱上的是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我,而不是叶非情。”
听见他这样说,我心中微涩,他果然是这样想的,果然,我是了解他的。
他抓住我的手,握着我的手贴在他那张完全陌生的脸上:“因为我已经回不去了,所以我也没想过告诉你这些,更不想将你带进我这危险而充满了杀戮的世界。”
“可是……”
他说,“我以为只要我不去想,只要你不出现我就可以做到无欲无情,可是有些人,有些情,就算压抑着,一旦碰触就是一发不可收拾,更何况,我们已经重新纠葛。”
他说:“傅瑶,我现在是白煜尘,不是叶非情,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叶非情。”
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没有什么感情的流淌,我闭着眼睛,睫毛一下一下的轻颤,安安静静的,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其实我很想问问他,关心关心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白煜尘?
又有什么苦衷迫使他不能回来找我和七七,不能承认他是叶非情,非要用另一个身份,非要我重新爱上他。
然而我却张不开嘴,我无法迈过心底的坎儿,无法释怀昨晚的事情。
僵持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强硬:“起来吃饭。”
我咬着贝齿,有些难过,我想他说的对,他真的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会纵容我的叶非情了。
如今的他何其凉薄,话语里都透着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
以前的叶非情,就算再凉薄,可是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会哄我,会对我温言细语,会与我没脸没皮的笑闹。
我觉得难过,不知道是在难过他变了,还是难过他对我的态度,或者难过他带给我的那种陌生感。
我能感觉到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就走开了,没有强求我,也没有哄我,就那么冷漠的走开了,没有言语。
听见他走开的声音,我这才睁开眼睛。
没一会儿,我就听见他重返的脚步声。
我再次闭上了眼睛,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起来吃饭。”
还是那种命令式的口吻,然后我听见他放碗的声音。
他将我拽了起来,很粗暴,我固执别扭的不想理他。
两个人斗了一番,力道悬殊,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最后他很没有耐心,干脆也不再勉强我,掉头就走了。
然后,我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关门声。
委屈吗?
委屈,很委屈。
生气吗?生气,很生气。
然而我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他不哄我?
气他不温柔?
气他昨天给我的难堪?
气他变了?再不是那个会对我千般温柔百般眷顾的叶非情?
气他明明没死却不回来?
气他的凉薄无情?
我不知道,或许都有吧。
尤其是他带给我的那种陌生感,不是因为他换了一张脸所以才陌生,而是他这个人,真的从头到脚都让我感到了一股浓郁的陌生。
那种抓不住的陌生感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一个残忍的事实,他是叶非情不假,但却又不是叶非情了。
他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下午的时候我又发起烧来,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然而我却一点都不想动。
迷糊中我感觉到有人在叫我,有人在让我吃药喝水。
短暂的空茫后,我知道是他,当我想着要拒绝已经来不及,药和水都已经被我下意识的乖巧吞下。
我知道此时的自己很别扭,很不讨喜,可是我就是莫名的想要矫情一下,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能证明什么。
吃完药,他趁着我迷糊之际想要将粥喂给我,但是我已经醒来,因此他没有成功。
虽然很饿,但我并不想领情。
我紧闭着唇别开了脸,心中的悲凉感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苍凉。
七七不知道落进了谁的手中,他虽然回来,却再不是那个属于我的叶非情了,我觉得我依旧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心慌又无助,觉得难过。
脑海中再次浮现他昨晚无情离开将我扔给那些人的一幕,我的心脏一阵阵的紧缩,撕裂的疼了起来。
我正走神,他掰过我的脸颊,捏住我的下颚,疼痛迫使我张开了嘴,他堵住我的嘴,就这样,我吃了今天的第一口粥。
我睁开眼睛,陌生而冷漠的与他对视,他也不甘示弱的回敬我:“我不介意用这样的方式继续喂你。”
我挥开他扶着我脸颊的手,很重的力道,重的连我自己的手都有些发麻,我想,打在他手腕的骨头上应该更疼才对,他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要回去!”我冷冷的说。
楼下就是八楼,就是我和叶非情的家,我想回去,是真的想回去,好像只有回到那里,我凄惶的心才能安定下来一样。
他清冷无波的说:“既然你已经重新与我纠葛,我不会放纵你按照你的想法进行,要么,你乖乖的呆在这里把病养好。”
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粥碗上:“要么把这碗粥喝掉,要么你就一直饿着。”
“你自己看着办。”最后扔给我这句话,他再次头也不回,冷漠的离开了。
关门声再次从外面传了进来,我闭了闭眼睛,眼睛酸涩的厉害,内心更加空洞凄惶。
我眨了眨眼睛,我问自己,我到底在闹什么?想要证明什么?
他回来了我不是应该开心吗?他变了不假,但是没有什么比他活着更重要不是吗?然而我却做不到释怀。
他回来了,然而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介意着我昨晚的狼狈,介意着他的残忍,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他是不是还会像昨天那样,再次将我扔下?
这样的叶非情真的太过可怕,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他态度强硬,而我执拗,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天,晚上的时候他回来了,似乎回来的有些晚,还带着一些酒气。
躺上床后,他从后面抱住了我,我觉得他在我耳边说了什么,但是却有些听不太清。
依稀中,我好想听在他说:“阿瑶,别跟我闹。”
他说:“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扔下你,你觉得我残忍,觉得我凉薄,或许你还觉得我渣……”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脸颊往我的后颈处埋了埋,这才低哑的说:“我可以不甩南宫文,甚至不认可她的身份,但是不能得罪南宫瑞,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说:“阿瑶,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一直也没想做一个好人,我现在甚至更坏了,不达不目的不折手段,但是你是我的,所以不可以丢弃我,明白吗?”
“……”
我的神智晕晕乎乎的跟着他的话走,南宫文?是白太太吧。
他不说这些还好,一说这些,我这才想起他现在的这个身份还有一个妻子,我更加不痛快更加难过了。
有一道声音在我的心底提醒我,他现在的身份是有妻子的人,我跟着他算怎么回事?
他絮絮叨叨的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而我晕晕乎乎似乎是只听清了一些,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的内心却在他低哑的声线下开始变得柔软,却又有些排斥。
我的病情似乎是加重了,我感觉到有针在扎我的手背。
我皱了皱眉,却并没有醒。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吊瓶才挂到一半,我伸手取掉了针头,赤着脚下了床。
都说病来如山倒,我觉得这话说的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