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守城十分顺利。
因为早有准备,熊百川指挥着弟兄将早就给北漠大军准备好的礼物一个又一个的放出来,导致第一战北漠铁骑就折损了两千余人,还包括战马。
而守城的大冶朝士兵伤亡却不过几十人,全部都是被北漠人的弓箭所伤。
这悬殊的对比,对于大冶朝来说可谓是大捷了。
同时,也让北漠大王子心疼坏了。
于是乎,大王子也越发下了狠心,一定要将泉水关打下来。
人一旦下了狠心,当初那股子冲动便淡了,转而变得冷静。
冷静下来的大王子让北漠大军在泉水关外不足五里的地方再次安营扎寨,虎视眈眈的盯着泉水关,就如同饿狼盯上自己的猎物一般。
北漠大军态度鲜明,让泉水关将士们压力大增。
云麾将军面上故作镇定,可心里却把北漠大王子和丰和城的镇北大将军公孙兴达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你们北漠人自己不小心把粮草烧光了,凭什么把气撒在我头上啊?
怪我咯?
还有那公孙兴达,占着茅坑不拉屎!
顶着镇北大将军的名号,不干人事!自己这边都打了多久了,人家连个面都没露过,是有多怕死?
怕死你别来从军,别当将军啊?
还有自己这边派人送出去的加急求援信,按理说骑快马一日工夫怎么也到了,可对方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的人死绝吗?
如此想着,云麾将军便不由对朝廷有了些怨念。
遥想当年武王司徒镇镇守边关时,北漠哪敢如此嚣张?
武王死后,皇上任命公孙兴达为镇北大将军,前来边关坐镇,结果一盘好棋被公孙兴达下的稀烂。
唉!
不是他腹诽朝廷,而是真心怀念当年武王司徒镇坐镇边关的时候啊!
尽管武王在的时候,云麾将军当时只是一个小兵,没来多久,武王便被一纸诏书宣回京城,从此再也没回来。
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云麾将军从小兵一步步爬到了如今将军的位置。
说实话,军职升的这么快,真不是云麾将军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其他人太无能。
能干的都是从前武王提拔的那批将领,信任的镇北大将军不放心,把那些人革职的革职,发落的发落,处理的七七八八没剩几个了。就算有人留下,也得不到重用。
而云麾将军就是恰巧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被瞎猫撞死耗子逮到,提拔了上来。
虽然他是公孙兴达提拔的,但内心里他并不感激这种知遇之恩。
因为当时北漠佯装大举进攻,吓得公孙兴达屁滚尿流,随便指了个替死鬼留下来,自己则带人退避到丰和城去了。
他被迫任职完全是被临危任命,留下来守城,谁都以为他肯定会战死了,可谁知他却奇迹般的守住了,而且活了下来。
从此之后,镇守泉水关便成了他的任务,而公孙兴达则更加放心的在后方大吃大喝过逍遥日子。
尽管心中将公孙兴达那孙子骂了千遍,但云麾将军也不是孬种,万万不会做出弃城而逃的事来。
谁都知道泉水关易守难攻,可一旦攻破,就相当于大冶朝被打开了一道大门,犹如被扒光了衣服的处子般,等着被北漠铁骑肆无忌惮的凌虐。
所以于公于私,云麾将军都不许自己退一步!
想到城门外驻扎的北漠大军,云麾将军头又疼起来。
谁都知道,守城的日子最为艰苦,而且是一日比一日艰苦,尤其是以少对多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就更难了。
也不知道丰和城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如是想着,云麾将军再次召集将领们议事,商讨后继的防守问题。
第一日北漠奇兵损失惨重,泉水关大捷的消息军中并没有刻意瞒着,而是有意透了口风,让泉水关的老百姓们知道了。
百姓们奔走相告,欢呼不已。
原本慌乱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坚信泉水关必定能守住!
胡悠悠知道消息的时候,不由哑然失笑。
其实老百姓真的很简单,他们所要的无非就是安定的日子,有饭吃,有衣服穿,有地种。
只是,随着战争的打响,粮价会一天比一天高,此时的糙米已经卖到了十二文一斤,比之前的八文钱涨了一小半,而精米则彻底翻了一倍,卖到了二十文一斤。就更别提盐和糖这种昂贵的调味料了,原本五文钱一两,可现在都要十二、三文一两了。
尽管现在老百姓暂时还负担的起,可若是粮价不控制,继续飞涨的话,只怕……
唉,为什么总有人想发战争财呢?
不怕赚来的银子烫手,花着下半辈子不安吗?
胡悠悠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敲着,凝神思索。
邪六默默垂首站在一边静静等候。
半晌,胡悠悠开口说道:“把东大街那三家商铺买下来,我要开粮铺。”
“是。”邪六应道,站着没动。
他知道主母没有吩咐完。
果然,胡悠悠翻了翻手里那本记载着泉水关所有店铺的小册子之后又道:“西大街那边有个绣房也在出兑,如果绣房里的绣娘都能留下来的话,就把那个绣房盘下来。至于布匹,尽量把价格往下压一压。反正绣房的东家急着出手换银子,应该不在乎这点损失。”
既然对方怕泉水关不安全,想要走,那这些年在这里赚的银子多少也要吐出来一些才行。
邪六依然没有多问,沉声应道:“是!”
“对了,招几个本地的伙计,要死心塌地留在泉水关的那种。至于掌柜的嘛,先让邪九的人顶上。不过,米面的价格怎么定,必须听我的。”胡悠悠说到这里,忍不住叹口气。
自己根基太薄了,缺人手啊!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用萧烈那边的人。
第二日,北漠大军再度攻城,双方各有伤亡,但已不像第一日那般比例悬殊了。
第三日,北漠大军夜间偷袭,大冶朝将士阵亡一千余人,重伤七百多人,轻伤一千余人。眨眼间便损失了三千多的战力,是北漠大军攻城以来死伤最惨重的一次。
一片阴云压在每一个泉水关将士的心头。
此时,泉水关的粮价也再度开始飞涨,而一些铺子也悄悄关了门。
不是生活必需品,店铺关门了也只会引起少数人的注意,可粮食就不一样了。
泉水关仅剩的六家粮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老百姓们闹哄哄一片,纷纷嚷着让粮铺的东家给个说法。
“前日糙米还是十六文一斤,今日就卖二十五文钱了!涨价也没有这么涨的啊!”堵在粮铺门前的一个中年汉子放开嗓子叫道。
那位中年汉子穿着普通,裤子膝盖处还打着个补丁,显然家境不是很好。
当然,若是家境好的话,也不会这么关心糙米的价格了。
一旁有人接口道:“何止糙米啊!今日精米已经卖到五十文一斤了!这哪儿是吃米啊?这是吃银子啊!”
之前糙米只是八文钱一斤,如今卖二十五文钱也只是翻了三倍。
可精米呢?从十文钱到现在的五十文,竟是翻了五倍!
“何止米啊?面都已经六十文钱一斤了!我儿子想要吃白面馒头,我都给买不起!”
“别提了!我家米面已经买不起了,幸好之前还有点存粮。可做菜总要放点盐吧?可盐现如今三十文钱一两,真是贵如猪肉……”
“兄弟你别开玩笑了好吗?盐一直都比猪肉贵啊!只不过,现在猪肉是有价无市,根本买不到了!我家隔壁的屠户每天宰一头猪,说是卖八十文钱一斤,可眨眼间就被抢光了,我一大早赶过去排队,还是靠这张老脸才买到了半斤猪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