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说啥?”店小二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问道。
老者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说,你去报官吧!”
“你、你不是疯了吧?”店小二惊讶的伸手指着老者的鼻子。
酒楼掌柜和朱家的三个随从也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那个老者,以为对方受刺激不正常了。
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给孙女擦了擦眼泪,低声安抚了两句,随后站直身子望向店小二:“不是你嚷嚷着要去报官吗?现在我让你去,你为何又说我疯了?”
“你……”店小二语噎。他总不能说,我刚才只是吓唬吓唬你,并不是真的要去报官吧?
“你这老头真是奇怪,还想带着孙女一块坐牢吗?”他指责道,但气势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足了,还偷偷望向酒楼掌柜,似乎在询问现在该如何是好。
酒楼掌柜先是一愣,旋即觉得对方一定是在装腔作势。
呵呵!居然吓唬到自己头上来了?自己会怕?
退一万步讲,老头吃白食,自己占着理呢对不对?
他冷笑了一声:“你跟他废什么话?我还没有见过吃白食的人如此理直气壮!好!报官就报官!”
“啊?掌柜你、你说真的?”店小二呆住。
酒楼掌柜有点恼怒:“废话!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衙门报官有人吃白食!”
“哦,好。”店小二结巴着应道,看了那老者一眼,飞快跑下了楼。
朱家随从愣了愣,旋即意识到情况脱离了掌控,也连忙离开去给自家公子报信了。
此时酒楼掌柜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了,也懒得再给这对爷孙好脸色,直接派了个店小二看着他俩,也不让他们回包厢,就在角落里站着等差爷来。
“爷爷,我们会坐牢吗?”小女孩吸了吸鼻子,昂头看着自己的爷爷。
老者冲小女孩微微一笑:“不会。”
“可是,我们没有钱结账啊。”小女孩有些疑惑的歪着头。
老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事实上他心里也没底,刚才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让自己告诉店小二去报官,到了衙门,自有县太爷给自己做主。
可是,自己欠了酒楼的饭钱,县太爷真的会给自己做主吗?
那人说会帮自己抓到偷钱的小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现在,自己已经走投无路,除了赌一把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啊!
老者叹了口气,轻轻抱住孙女,双目无神的等待着。
衙门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多时便有衙役跟着店小二来了。
例行询问了几句,老者供认不讳,然后衙役便将他和那个小姑娘都带走了。
酒楼客人唏嘘不已,都觉得这老者和小姑娘肯定要坐牢了。
可是同情归同情,却没有谁愿意替他们把这账结了。毕竟十几两银子呢,可不是小数目。
有时候,一个人光有同情心没有用,自身实力才是决定你能否行善的关键!
公堂之上,县太爷揉着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告状的这么多?
往日好几天也遇不到一个告状的,今日就已经第二桩了。
也罢!兴许今个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吧!
县太爷如是想着,拍了惊堂木升堂。
本以为又碰上了什么刁民,可谁知案情出乎意料的好审。被告的老者完全没有半点辩解,直接对自己没钱付账这一件事供认不讳。
这还有什么可审的?
一目了然啊!
县太爷甚至暗暗在心中感慨,如果所有被告的人都如这个老者般老实就好了!
“被告李青山欠酒楼十二两银子,无法偿还,那么本官宣判……”
“大人,草民有冤情!”县太爷的话还没说完,老者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县太爷差点没被口水呛着。
看看!自己说什么来着!就没有这么简单的案子!
果然!又出幺蛾子了!
县太爷深吸了一口气:“李青山,你有什么幺……冤情,速速道来!”差点把幺蛾子给说出来,好险!
“大人,草民带孙女路过此地,原本是带够了银子的,可那朱公子却故意指使人将草民的钱袋偷走,又在草民无法结账的时候派小厮骗走了草民的祖传玉佩,为的就是让草民走投无路!大人,草民真的不是故意赖账,真的是被逼无奈啊!”李青山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大人,请为草民做主!”
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也跟着默默磕头,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看起来乖巧又令人怜惜。
县太爷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朱公子是何人?”
“草民不知,但这酒楼掌柜和店小二都是知晓的。”李青山答道。
于是县太爷便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店小二。
此时,店小二双腿都发抖了,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位朱公子他、他……”
“从实招来!”县太爷一拍惊堂木,瞪眼说道。
店小二被吓得噗通就跪下了:“青天大老爷啊,小人真的不清楚怎么回事。这位朱公子来我们酒楼吃过几次饭,小人看他穿着打扮颇为富贵,想来是以为富家公子,可他家住何处,小人真的不知。”
“你们掌柜的可清楚?”县太爷又问。
店小二战战兢兢的摇头:“小人不知。”
“去!把那酒楼掌柜带来!”县太爷吩咐李捕头。
李捕头立即带着几个衙役去了酒楼,不多时,便将那酒楼掌柜的带来了。
酒楼掌柜一脸懵逼,直到听县太爷身边的师爷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之后这才明白前因后果。
不过,这掌柜的可比店小二淡定多了。
“回禀大人,草民对那朱公子也所知不多!”酒楼掌柜冷静的行礼说道。
李青山立即反驳:“大人,当初是这掌柜说朱公子家大业大,看不上草民的玉佩,是以草民才将祖传玉佩交给了朱公子的随从。当时这酒楼掌柜和店伙计都在,可以为草民作证。”
“当真?”县太爷听罢,双目如炬的望向酒楼掌柜和店小二。
“是!”
“草民不清楚!”
店小二和酒楼掌柜说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说是的是那个店小二,说不清楚的则是酒楼掌柜。
很明显,两个人有一个在说谎!
县太爷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瞪向酒楼掌柜:“还不如实招来!是想挨板子吗?”
“这……”酒楼掌柜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该死的店小二误我!
酒楼掌柜心中暗骂着,可到这个时候,他不说也不行了。
“大人!这朱公子实际上是本地一地痞,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人。”酒楼掌柜跪了下去,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所谓的朱公子根本不是什么富家子弟,而是本地一个地痞,原名朱光明。
据说这朱光明从前家中也是良田千顷、家财万贯的,后来家道中落,便变卖家产带着老娘来到本镇。
初时还算守规矩,虽然朱光明游手好闲,但总算还会倒腾些物件做买卖,可自从这朱光明的老娘生病将家中所有的银钱花光之后,朱光明就开始动了发歪财的念头。
他集结了一帮无家可归的乞儿,在镇上开始收保护费,哪家店铺若是不给,他们也不进店闹事,只是让那些凑哄哄的乞儿往店铺门口一站,熏得客人都不敢进店了。
如此,镇上的店铺除了几家十分有背景的,其余的只能乖乖交了保护费。
于是朱光明以此发家,不但治好了老娘的病,还带着一干乞儿也过上了好日子。
今日朱光明带的那几个随从,其实就是当初他收留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