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三丫头和萧烈来给我姐随礼了。”胡保福高声喊着。
他是故意的。
刚才胡老太太还在说人家坏话,结果人家就上门随礼来了。
他想看看娘好不好意思收。
事实证明,他真是高估了胡老太太的羞耻心。
胡老太太见到胡悠悠和萧烈来,第一时间就去看两人手里的东西:“哟,买了这么多东西啊!这些鸡蛋秀儿得吃到什么时候?再说你不知道你小姑不会做针线活吗?买布料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给银子实在些!”
尽管口中嫌弃着,她还是第一时间就把东西都通通接了过去。
“布料是我娘添的,她心思光送鸡蛋啥的也吃不完,布料可以留着,啥时候想做衣服都行。”胡悠悠笑着解释。
胡老太太一愣,旋即声音拔高:“啥?你娘送的?这些不是你自己的随礼?”
“当然不是了。这篮鸡蛋和布料是我爹娘送的,这几块绣帕和枕巾是我大姐送的,这些红枣啥的是我送的。”胡悠悠指着那些东西,一一介绍道。
胡老太太脸都绿了:“秀儿成亲,你们家就送这么点东西?这些能填妆吗?”
“填妆?奶奶你不是已经给小姑准备好嫁妆了吗?”胡悠悠懒懒答道,“再说我成亲的时候,也没收到什么填妆啊?原来还有亲戚给填妆的说法啊!”
胡悠悠成亲的时候,胡老汉本来让胡老太太准备填妆的。可胡老太太小心眼,记恨二房,一文钱都不舍得出。最终,他们一家人去喝喜酒的时候只送了半斤鸡蛋意思了一下。
这件事被其他村民们知道以后,背地里笑话了他们很久。
现在,胡悠悠拿这事反问,噎的胡老太太够呛。
她翻愣着眼睛,很想骂胡悠悠几句,可这件事毕竟是她理亏,闹大了只怕连胡老汉都不会帮她。
随礼送到,胡悠悠才懒得在这里看胡老太太脸色呢!
有这闲工夫,她回去逗逗小汤圆不好吗?
“奶奶,你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告辞的话,胡悠悠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胡老太太恨恨盯着她的背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死丫头!见到我忙,也不说留下来帮忙!”她怒声骂道。
胡悠悠只当没听见,脚步飞快的走出了院子。
听见娘又在骂三丫头,胡保福十分尴尬,也不敢说去送胡悠悠和萧烈出门,便找借口说道:“娘,我去给张家送灯笼了!”
说完,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第二日,胡秀儿出嫁。
胡丽丽要带孩子,自然不能去坐席,而胡悠悠是懒得见到那些碍眼的人,便拉着胡林南教他阿拉伯数字,最后只有胡保田和罗氏结伴去了。
早早的去,下午才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胡保田和罗氏的脸色明显都不太好,一看就是在老宅那受气了。
胡丽丽忍不住劝道:“娘,你和爹都知道爷爷奶奶那样,还凑上去受那气干啥啊?还不如听悠悠的,下次找个借口别去了!”
“我和你爹不是心思去给秀儿添添人气吗?本来打算走个过场就回来的,谁知道就被你奶奶叫住,硬留在那帮着洗碗洗盘子,连饭都没给我留一口。”罗氏心里这个后悔啊!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胡保田自己去,她留在家里给孩子们做饭不好吗?何必去老宅被人使唤着干了一天活,最后桌都没上,饿着肚子回来了。
胡丽丽吃了一惊:“什么?娘你还没吃饭?这都下午了,你岂不是饿了一大天?奶奶也太……”
子不言母过。
晚辈同样不能编排长辈的不是。
胡丽丽不比胡悠悠,骨子里还是比较遵从这些传统的。
“谁说不是呢!”罗氏真是一肚子气。
两人正说着,就见胡悠悠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个碗:“娘,我给你做了面条,你快垫一口吧!大姐,把这碗冬瓜排骨汤喝了。”
“悠悠,你爹也饿着呢!”罗氏一边接过盛着面条的碗,一边说道。
胡悠悠笑道:“一出锅就给爹盛了一碗,正在外面吃着呢!”
“哎,还是在咱自己家好啊!”罗氏忍不住感慨。
胡悠悠笑而不语。胡老太太这样做,完全就是在消耗爹娘对她的仅有的一点点耐心。等到耐心耗尽了,心也就冷了。
时至三月中旬,春光明媚,花红柳绿,气候宜人。
胡保田托人看了一个宜搬迁的黄道吉日,准备给胡悠悠和萧烈搬家。
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件,只是早就准备好的被褥、锅碗瓢盆等等带到镇上的宅子去。
一大早胡保福就过来帮忙了,胡保田便安排他帮忙拿两床被褥。
可即便是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辆牛车也装不下,于是胡保田又雇了周全的牛车,满满当当的装了两车这才慢悠悠的往镇上走去。
“胡老哥,这是准备把东西搬去哪儿啊?”周全好奇的打听。
胡保田憨笑道:“萧烈在镇上买了个宅子,两个孩子打算开酒楼。这不,我托人算好了日子,今天给他们把东西搬过去。”
“开酒楼?”周全吃了一惊,旋即夸赞道,“真有本事啊!这可是咱们村头一份!”
胡保田下意识的谦虚:“哪儿啊!就是俩孩子瞎胡闹,想试试。能不能赚钱都不一定呢!”
“悠悠可不是那种瞎胡闹的孩子。”周全笑笑,试探着问,“他们开酒楼,掌柜的和伙计啥的都雇上人了吗?”
“不知道,我也没问俩孩子这些事。”胡保田摇摇头。
周全便笑着把话题岔开了:“这算是搬新家吧?啥时候燎锅底啊?”
“悠悠说不大办了,叫几个相熟的亲戚邻里意思意思就行。”胡保田老实的答道。
周全接口说道:“啥时候办事,胡老哥你可千万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啊!”
“估计就是这两天,到时候我叫你。”胡保田乐呵呵的答道。
到了镇上的住处,两辆牛车都停在了三院的侧门处。
“嚯!好气派!”周全一抬头看到高墙大院,不由脱口而出。
胡保田下意识还要谦虚,胡悠悠却抢先笑着说道:“多亏文瓦匠帮忙,要不然不能这么快就搬进来住呢!”
胡保田这才反应过来这宅子是文瓦匠领人装潢的,若是他谦虚说随便装的,岂不是在说文瓦匠活干的不好?
进了院里,众人皆吃了一惊。
虽然临街的酒楼和后院的房子也盖成了两层楼,但与胡家二房那新房子的风格完全不同,整体布局典雅大方,处处透着雅致格调,让人下意识的不敢大声喧哗,仿佛怕惊扰了这份清净一般。
周全参观了一圈,有些疑惑的问道:“悠悠,你不是打算开酒楼吗?”
在他的印象中,酒楼不都应该是富丽堂皇的样子吗?怎么整的……有点像书店似的?
“周叔,是开酒楼,不过跟那些酒楼不一样。”胡悠悠笑着解释道。
周全是个很识趣的人,立即意识到这是人家的秘密,酒楼没开张之前不方便公开。
他哈哈一笑:“悠悠做事果然别具一格!好,等酒楼开张的时候,周叔带着你周林和周水哥给你捧场!”
“那就多谢周全叔了。”胡悠悠笑盈盈的道谢。
将东西全部搬进院里,萧烈便张罗大家一起去酒楼吃饭。
因为周林在聚香楼当伙计,所以萧烈特意选了另一家酒楼,以免碰见了尴尬。
萧烈今日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尽管胡保田一再说不要太破费,他还是大手一挥,点了很多菜。
大家吃的十分尽兴,宾主尽欢。
最后剩下的,胡保田还让萧烈特意回去取了三个盆,将剩菜装起来带回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