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生在隔间里面,都听得是心惊肉跳。不是害怕,是心惊。
堂堂的王正山将军,居然为了那么一通电话,就去动手打一个局子里的头儿。那个头儿,还是燕京城里的头儿。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外面的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杯子,盘子,碟子交错在一起的声音。
有人来沏茶了,或者说有人在沏茶了。不消说,是李国文在沏茶,既然没有别的声音的话。
赵春生的想法,并没有错。
看到王正山的怒气未消,李国文终于想到,要小下架子来,给他继续道歉,直到对方满意为止。
好久了,应该是几年了,随着职位的提升,已经再没有人这么骂他了。
今天这么地当头棒喝,实在出乎了李国文的意料。王正山猛然发飙时,他已经彻底懵逼,几乎连道路都找不到了。
李国文沏好了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王将军,您大人不讲小人过。是小人有眼无珠,……”
话还没说完,王正山一拳打了过去。
那一杯热茶,顿时全部地酒在了李国文的胸口:“你小子,才穿几天收裆裤,就跑来教训劳资我了?”
“不敢,不敢,王将军,”李国文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低头认错了。效果还是不好,对方几乎没有接受。
热腾腾的茶水,烫得李国文的胸口,咝咝地真冒热气。他咬紧牙关,忍了下来。
这时,王正山的哮吼,又传了过来:“李国文,今天劳资没有喝酒。你可知道,咱俩的梁子,是啥时候结下的不?”
“啥时候,”李国文痛彻心扉,只是扶了扶眼镜,“小的愚钝,请王将军明示。”
“当年,”王正山的怒气,正在缓缓地消解中,“你小子管不住自己,去糟践了一个女生,还有印象不?”
“哦,哦,”李国文又是一阵懵逼,“王将军,那个女生,不就是小的现在的妻子么?”
“可是刘敏婕?”王正山想了一下,大声地叱责道,“是她不,是她的话,那就没有错了。”
“是啊,”李国文大惑不解,“刘敏捷,她就是我现在的老婆呀。她跟我之间,还有一个儿子呢,都十几二十岁了。”
啪,啪,又是两个大耳刮子拍了过去。
“呵呵,”王正山几乎被气得牙根痒痒,“你小子,现在,你还敢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戏?我不知道是她么,你当时那么霸道,畜生地追求她,可知道她,她……”
说到这里,王正山也不好意思起来:“你可知道,她,刘敏捷,是劳资的什么人不?”
“什么人,”这点,在李国文的印象中,可是连一点都没有,“王将军,这点小的的确没有印象,请将军明示。”
“明示,明示你娘的头!”王正山几乎是大发雷霆了,“你沾了劳资多大一个便宜,还有这里要劳资明示,明示你吗了个咪呀!”
李国文就差跪下了,王正山还是余威不减。
没有办法,他开始继续哀求。
王正山终于平静下来一些了,他一把扯过李国文,恶狠狠地问道:“茶水泼到了你的身上,还痛不痛?”
“痛,痛呀……”李国文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涌出来了。
“痛,痛,痛你吗的咪呀!”王正山突然间又翻过脸来,“你小子当年抢了洒家的女人。那时,洒家的心有多痛,你知道不知道?”
洒家,那么粗俗的一个字眼,比劳资更粗俗的字眼,也被用上了。
“王将军,”李国文痛定思痛,终于问出心中的问题了,“那个刘敏捷,我现在的妻子,当年是你什么人呀?”
啪,啪,又是一连两个大耳光打了过去。
李国文又老实了。王正山也打得累了,终于想到要歇息一会儿了。他一挥手,李国文顿时就像狗一般的爬了过去。
西湖龙井,重新沏上,重新呈上。
王正山抿了一小口,这才幽幽地说道:“你吗了个咪的。那个刘敏捷,你现在的老婆。二十年前,她,她还是我前女友的女儿,你知道也不?”
这下子,李国文终于明白个中的端倪了。一个情场失意的男人,把目光投向了人家的女儿。
那种情节,似乎只有《张无忌》这部电视剧里面才有。
如果这不是报复,而是真的,那这个王正山,就太可怕了。他今天叫李国文来,看来是想报当年的一箭之仇呀!
“那,那,”李国文嗫嚅道,“王将军,你今天找我,真的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么?”
“啊,是,是的,”王正山答应道,“除了这个,我还真的暂时想不到……”
话音未落,赵春生在隔间里面弄掉了一只闹钟。咕咚一声,王正山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最近,”这时,他的怒气几乎已经全消了。很多事情,一直憋在心里,得不到发泄。待到发泄时才发现,只是说了出来,就全部解决了,“咱们燕京城里,好像很不太平呢。”
“哦,”李国文对于王正山的话,不敢去置评,也不敢去猜想,“王将军,你说的到底是哪个方面的。”
“比如,”王正山也不再隐瞒了,“我有几个不错的年轻朋友。他们最近才在燕京的南郊地区,建了栋房子,叫做什么‘姑苏园’的。那里,就很不太平。”
“这个呀,”李国文对于那个,还不甚了了,“我马上派人去调查,立即调查,再不耽误半天的时间。”
“调查清楚后,”王正山平静的说,“也要报告给我知道。如果不报告上来,我一定打上门去,将你的局子灭掉再说!”
“好,好的,”李国文感到,如此漫长的折腾,终于快要结束了。
果然,交待完这个后,王正山就正式下达了逐客令。
李国文前脚离开,后脚王正山就叫出了赵春生:“年轻人,方才的一幕,演得还逼真么?”
在赵春生眼里,那根本就不是演戏,而是真的演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