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东方家的宅院中,凤柳仙正在指挥着儿子东方远给宝仪煲汤。
这个宝仪,现在已经俨然东方家的真正媳妇儿了。她的身体恢复,也被凤柳仙当作了坐月子来伺候。
她还觉得十分幸福。
煲了一个上午的汤,终于可以出锅了。满满的一锅汤,才盛出一大盅,剩下就放在那里了。
宝仪非要东方远和凤柳仙各来一碗不可。凤柳仙一指东方远:“要来你就去来一碗吧,我的那碗就不要了。”
“妈——”宝仪甜甜地又叫了一声,叫得凤柳仙心里一阵酥麻。她端坐在一张大椅子上。
那张椅子,名副其实的太师椅。它放在东方家,已经有些年头了。这时才被挪出来用,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的。
没有谁在想着宝仪受刺激了。至于厨房里面的小插曲,也没有谁在去计较了。
宝仪的一句话也很经典:“权当作被狗咬了一口,过去就过去了!”实际上,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这个家,她也不想再住下去了,只是一时还没有搬离而已。
为了那个事情,东方家也增加了不少的保镖。现在,房前屋后,至少都有十五六个人在同时值勤。
为了好好地打发那些人,凤柳仙不惜血本,将他们的工资一夜之间涨了三倍!
宝仪刚开始喝汤,门口就传来一声叫卖声。起初,三个人都没有在意,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由得他们不在意了。
那个人居然非要往院子里闯,被拦在门口后他就开始破口大骂了。东方远正在服侍宝仪喝汤,他开口就要把那人哄出去。
“哄不出去了,”有个年纪小的门卫跑了进来,“主人,老神仙,那人说非要看到老神仙本人不可。”
“不然呢,”东方远的火气大得很。若不是凤柳仙在,他早就一脚踹出去了。
“不然的话,”小门卫接口说,“他就准备放炮,把咱们的宅子崩个四脚朝天!”
“放肆!”东方远说着,就拍案而起。几盅汤立即在桌子上跳了起来,他不管不顾,只顾着往外走。
“阿远——”凤柳仙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既然有老人要见我,我去见一下,也是可以的撒。”
“要见的话,”东方远罕见的脾气大发,“也是我出去见。母亲,您老的身体不便……”
“不用了,”凤柳仙说着,已经开动了自动轮椅,准备出去了,“我自己能摆平的事情,何必要你去出面呢。”
说着,凤柳仙示意东方远好好地伺候宝仪。
东方远悻悻地坐下了,凤柳仙在小门卫的保护下,来到门口。门口的那个老乞丐,其实哪里在叫卖什么。
他的手里,分明举着一面旗帜。旗帜上面,大书几个黑体字:装疯卖傻,从不装假!
凤柳仙一看,默默地笑了。但她的心目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脉络了。这一定是个牛人。
或者是个故人。
一个好久不见的故人,或许她已经忘记了他,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
“老人家——”凤柳仙客气地说,“家里正在用餐,您老要不要进来一起用啊?”
“不稀罕,”老乞丐一身破破烂烂 ,依然傲骨不减,“老叫花子一生行走江湖,从来不讨饭。若是哪个财主可怜见,自然会赐下饭食,端出来我吃。”
“好,好,”凤柳仙好说好讲,立即示意小门卫去盛一碗饭来。示意完,还怕他不明白,就又加了一句,“记住,要一大碗,还要再加些汤来。”
小门卫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走了。来盛饭时,东方远没有询问。盛汤时,东方远就不高兴了。
“一个老叫花子,还要来喝咱们的滋补大汤?”
“老神仙吩咐了,”小门卫为难地说。他并不敢冒犯东方远,只是在诉说实话,“叫给你加些汤。”
“汤嘛,”东方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立马来到厨房,开水加醋,酱油立即就冲制完成了,“这里有,拿去吧。”
小门卫为难了一下,也不敢再耽误时间。外面的凤柳仙,已经在催促了。于是,他就捧着一碗什么都不是的饭,跑过去了。
凤柳仙检验了一下,立即火冒三丈:“这叫什么饭,这叫什么饭,啊啊?”接着,就不再说话了,回手就是一下子。
一碗饭,嘭地一声盖在了小门卫的脸上!
小门卫立即被烫了个七荤八素,他一胗的委屈,跑回去找他的老大队长去了。队长一看,立即大发雷霆。
啪,啪,啪,一连三个的响亮的耳光,几乎就在东方远的耳边响起。他不好意思地站了出来:“老大,看来是我错了。”
“我们这些穷打工的,”保镖队长伤心地说,“从来也就不算是个人。无论你们这些个老板们,有着怎样的心结,到最后也还是要我们来承担。”
“我错了,”东方远认真地说,“我不该不把母亲和小哥的话放在心里,我错了……”
“你哪里错了,”保镖队长酸酸地说,“你们即便杀了我们,也是没有错了。我一直在想,这样的工作,我还能不能干下去了。要不然,你给我们几个结算一下工钱,我们今天下午撤离也就算了。”
“……”东方远一时语塞,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他又准备去给凤柳仙道歉,凤柳仙直接挥挥手,叫他先闪到一边去。这里,她正跟那个老叫花子谈得高兴呢。
饭菜也经宝仪的精心准备,弄得皆大欢喜了。
凤柳仙说:“老哥,都说《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是高手,我看你的隐忍根本不亚于那个扫地僧呢。”
“不敢不敢,”老叫花子客气地说,“老叫花子若不是穷到了极点,也绝不对想到你这里给老神仙丢脸。”
“不丢脸,不丢脸,”凤柳仙急忙制止了他的客气,“你能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呀。”
东方远站在一边,听了一通,还真是不得要领。他离开了,回到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