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生制止住了他:“听她说,听她说。”
慕容烈几乎捂上了耳朵,不再去听这个老太太的胡言乱语。赵春生平静地道:“慕容于震这下子断子绝孙……往下呢?”
“往下?”老太太激动地说,“往下的事情,不值得探讨。我说的是,往前的事情。”
慕容烈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趣。
老太太又闲扯了一阵子,终于来到了正题:“那个小柳儿,说来其实是凤柳仙的家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弃婴……”
“啊?”慕容烈轻轻地叹了一声,“还有这回事?”
“嘿嘿,”老太太一会儿正经,一会儿又胡言乱语起来,“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弄她来时,其实就是看她可怜,这才弄进府上来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扯到了正题上来:“我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消息,那个杀手,我,我是认识的!”
!二人一听,立时打了个寒噤!
即便这个消息有误,有假,单单这几个字,也足以让他俩大吃一惊!“您老,认识,那个刺客?”
慕容烈的话,已经分成了几段。
“是的,是的呢,”老太太说,“两年半之前,那时我老伴儿那糟老头子还在。有一天……”
老太太说的话,虽然看似荒诞不经,实际上都是实话。她说,两年半之前的一天早上,有两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来到了他们的小区……
他们见人就敬烟,打招呼。大家问他们来干嘛时,他们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
大家接受了他们的香烟,也就离开了。那是一种绝对高档的华夏牌香烟,抽一支可以回味好久。
有一个老年人过来了,他就是老太太的老伴儿,老胡头儿。
老胡头一见两个中年人,顿时也来了兴趣:“你们,是来,找人的么?我们这个小区,那可是卧虎藏龙,英雄辈出呀。”
“两个中年人一听,四只眼睛,不,是六只眼睛立即就光亮起来,”老太太说,“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人戴了眼镜。他们立即给了我老伴儿老胡头儿一整包的华夏牌香烟。我那个老伴儿呀,就是没有心眼儿,他就对着他俩敞开了心扉……”
后来,老胡头儿一五一十地,向那两个中年人诉说了一遍小区里年轻男子的状况。
结果,第三天,就有好几个不务正业的男生,跟着那两个中年人走了。他们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慕容烈好奇地问道,“阿姨,你是怎么确定的,那起慕容家的刺杀案,跟你们小区的那几个人渣扯上联系的?”
“很简单,”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开始咬牙切齿了,“我那个死鬼老伴儿,没有多久就暴病死掉了。从发病到死,只有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
“我看到那个死鬼儿老伴儿老胡头儿时,”老太太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心平气和地,“他已经不行了,他当时就躺在我们小区的门口凳子上。
“那张凳子,也是他经常接待那两个中年人的老阵地……”
再追问下去,老太太就是不说了。她已经陷入了癔症一般,再也说不清楚情况了。
赵春生赶紧去向疗养院领导汇报,得到了一顿嘲笑:“那个老太太呀,不说胡话,那才叫不正常呢。”
“刚好,”又一个女领导说,“她又姓胡,她的说,正好就是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赵春生无语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那,你们能给我提供她家的详细地址不,我去找一下她的家人。”
“这个,你要这个干嘛?”那个女领导顿时警觉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找她干嘛来着?”
“我不是说了么,”赵春生淡淡地说,“我是一名网络作家,我来这里,是来采访她的……”
“那,好吧,”女领导打开电脑,找了一阵子,“在这里呢,你过来看看吧。”
一个详细的地址,好像是燕京的东郊区。两个人从疗养院里出来,立即就赶赴了那里。
一个老大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手持拐杖,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们,是干嘛的啥?”
“找一个人,”慕容烈淡定地回答道,“就找一个人。”
“找谁?”老大爷继续发问,“我好像没见过你们来过。”
“是啊,第一次呢,”慕容烈说着,给老大爷敬了一支烟,“老大爷,抽烟抽烟!”
“不用了,”老大爷接过慕容烈递上来的华夏香烟,“这种烟老汉我享用不起呀。”
“哪里哪里,”慕容烈说着,就给老大爷点上了,“您老为国操劳了这么些年,抽支烟是应该的。”
“呵呵,”老大爷凄然一笑,“你说得也对,我为国操劳了这么些年。你知道我过去是干嘛的不?”
两个人一齐摇头,谁能知道这个呀。他俩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老大爷穿得十分洁净,不像是个下力气的老人。
“大爷,”赵春生开口了,“您老应该是个干部吧?”
“是的,是的,”看到华夏牌香烟已经自燃了一节指头那么长,老大爷才抽了一小口,磕掉烟灰,“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干部,不过是在牢里面。”
“您老是里面的干事?”慕容烈突发奇想。
“犯人,”老大爷说,“我五十八岁,就要从一线的劳动岗位上下来,才转的干部。这一转,就又干了十几年嘞。”
“老大爷,您老现在高寿了?”不知怎地,慕容烈突然想到了爷爷慕容于震。
“八十三,属鼠的。八十三还是周岁呢,虚岁八十四了,”老大爷说着,还伸出指头比划着。
“那您老应该可以活到一百岁,”赵春生笑着说,“您的身板还硬朗着呢。”
“谢了您呢,”老大爷用标准的京片子说,“我娘活了九十七,活到我从牢里面出来半年才死。”
“哦,那年您多大了呢,大爷?”慕容烈心里盘算着,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八十一了,我娘是童养媳,只大我十六岁。”老大爷用手指比划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