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从屋里走出来,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是我妈妈没错了,过了十几年了,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单薄的身姿,就连短发也是跟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看着老方:“老方,怎么了?有事吗?”显然她并没有看到温兆乾身后不远处的我。
老方笑了笑:“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位先生找你,所以我就带她来了。”没想到刚才跟我们说话还是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的老方,竟然面对我妈妈,一点口音都没有了,标准的普通话。
我妈妈看着温兆乾,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了身后的我,在那一瞬间,她脸色一变,苍白无比,几乎站不住,如果不是老方眼疾手快,恐怕她就摔倒在地上了。
“长卿,你,你怎么了?”老方有些惊慌的看着苍白着脸的妈妈。
“妈——”我一步步的走到我妈妈跟前,含着泪看着她。
温兆乾一脸的淡定:“看来你们之间有很多话要说,老方我们先走吧,稍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所有人都走后,我妈妈含着泪看着我:“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找到了这里,傻孩子,为什么要找我呢?”
我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妈,难道你一刻都不曾想过去找我吗?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自从你离开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找你,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找了你整整12年。”
妈妈的神情尽是内疚之色:“小欣,对不起,你一定很恨我吧,很我当初那样不管不顾的离开了你。”
我摇摇头:“我不怪你,我知道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王之敏对不起你,不过现在有我在,你不需要怕她们。”
妈妈看着我:“当初王之敏找到我,她跟我摊牌,说已经跟你爸爸有了孩子,让我离开,并从此不再见你。她跟我保证过,她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就像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她说的那么诚恳,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当时我气盛,接受不了你爸爸的不忠,所以就离婚了。我一直都认为王之敏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所以——”
“所以你十几年都不跟我见面,就是为了跟王之敏的一个约定。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过的什么日子?你离开之后,我上了大学,但是因为店铺的生意,我甚至都没有毕业,就帮着爸爸打理店铺,而王之敏母女呢?过的是养尊处优的日子,五年前爸爸出车祸死了,我更是活在内疚里,为了养活王之敏母女,依旧要起早贪黑,到最后被他们用五百万和一栋房子卖给了别人,跟一个我甚至不认识的男人订了婚。妈妈,这就是你跟王之敏的约定吗?“我越说越气,声音也大了很多。
妈妈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我——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我笑了笑:“你不知道!那是因为你无条件的相信王之敏,不知道她有多恶毒。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如果不是这次温兆乾找到你,你是不是打算到死都不跟我见面?”
妈妈拉着我的手:“小欣,对不起,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紧紧的抱住妈妈,这些年遭受的委屈全部化成了泪水,我哭的肆无忌惮,在自己的妈妈面前,我完全可以这么做,开心就笑,伤心就哭,不需要故作坚强,不需要伪装。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过的真的很快。夕阳西下,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温兆乾终于回来了。
我的眼睛肯定是又红又肿。
“温兆乾,谢谢你帮我找到我妈妈。”这句感谢是发自肺腑的,如果不是温兆乾,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我妈妈竟然会住在这里。
“这是我答应你的,不过叙旧还是等到以后吧,我们现在要离开了,已经比约好的时间晚了一天了。”温兆乾看着我说。
我依依不舍的看着妈妈:“我能留下来吗?”
温兆乾看了我一眼:“恐怕不行,你是代表天寒集团的,你不去,这个市场调研之后,谁来做企划案呢?”
“没关系的,小欣,你先去吧,现在你知道了我在这里,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妈妈至始至终都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我们走吧。”温兆乾看着我说。
无奈之下,我只好点头:“那我想去工作了,最多就一天,我一定会回来的。”
妈妈点点头,目送我们离开。
坐在温兆乾的车子上,透过窗户,我看着妈妈站在那里,身体单薄。这些年一个人应该过的很辛苦吧。
“温兆乾,你为什么还要帮我?”我转过头看着温兆乾问道。
温兆乾看了看我:“难道找到你妈妈?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坚持吗?”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些,现在我欠了你一个这么大的人情,我担心自己还不起。”
“难道你想用钱来偿还我吗?你觉得我会缺钱吗?”温兆乾仿佛看透了我在想什么。
我点点头:“你自然不缺钱,但是我要怎么还你呢?虽然我没有钱,但是我更没有其他东西。”我现在才发现,我一无所有!
“没关系,你的身体还在,这就足够了。”温兆乾淡淡的说。
我惊讶的脸嘴巴都合不拢了。温兆乾看了看我:“简欣,你长到三十几岁难道还不知道一个道理吗?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和失都是相辅相成的,这叫质量守恒,知道吗?”
我低下头:“好!我明白了。”
原来我跟温兆乾一直都没有走出这个怪圈,他为我做的任何事情,我偿还的代价都是我的身体。我似乎应该感谢这个男人,不在乎我的身心早已千疮百孔。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我没有任何可以让他这么执着的资本。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有的就是无止境的交易,哪怕过了三年还是如此。里面掺杂的感情,也在这一次又一次冷冰冰的交易中消磨殆尽。
“温兆乾,也许我们除了交易在没有其他的了。”在他把我压在身下的那一刻,我看着他,喃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