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话让我扶着乔木的手一顿,回头时正见小黑狗爪子扶着脖子咳嗽,这时我怀里的乔木已经醒了,他竟和我一样的想法,迷迷糊糊看我、问我,“小桃、是谁在说话?”
我几乎是瞬间挡在他和狗中间,“没有、你听错了!”
“是么,我……嗯!”
乔木说着似乎要起来,可他根本站不起,才站到一半,又轰然倒下来,我一个没接住,听他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头朝地的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乔木!”那一刻我立刻又蹲下来,有点害怕他会死了,大喊着他的名字,而小黑踱步走过来,嗅了一嗅,抬起狗头对我道:“他没死,你打120吧!趁着阵眼被毁,我们先离开,别白费了主子的心血。”
我闻言心头一阵翻涌没说话,只是闷头抓起乔木让他胳膊架在我的肩膀上,一路从侠阿姨家往外走。
这一次,乡间的路畅通无阻,虫鸣月圆,月色也皎白,一点也不吓人,就是累!好不容易,我架着乔木到村口头,在路灯下,我望着旁侧的柳树又想起侠阿姨家那些木桩和迷雾,这般看来,那应该就是傅斯年说的槐柳阵法了。
这一路上我光是扛人就累得不行,所以没和小黑说话,到这会儿乔木在候车椅子上睡着,我才终于沉痛的问小黑,“傅斯年他……真的死了吗?”
路灯下,小黑很不友善的瞪我:“你就这么希望主子死?信不信我拉你陪葬!”
我没想到他这么大火气,吓了一跳,“怎么会!我当然不想的,他入阵法我也不知道啊!”
小黑一声冷哼:“那你用符伤他又该怎么说?主子给你符,可不是让你伤他用的!”
我闻言瞬间一头雾水,“什么你主子给我的符……等等,你是说这符是傅斯年给我的?不是他,是……”
我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而小黑这时候一头雾水的瞧过来,“是什么?怎么不说了!你不会要告诉我这不是……哎,你把符朝我这里拿,我闻闻味!”
他说的时候,我这蹙眉有些警惕的递过去,因为我那时候怀疑是不是小黑说漏了嘴,别是傅斯年做的苦肉计!
都说女人怀疑起来就是侦探,我没想到我也有这天,所以,我把符文递过去的时候,捏的紧紧地。
小黑的黑鼻子凑过来了,然后忽然就瞪大了黑溜溜的圆眼珠子:“竟然不是主子的味道!这是谁给的?”
小黑询问时,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正巧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就没有说,赶紧站起来挥手,然后就暂时没说这茬了。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叫救护车,跟着医生到凤霞镇医院后,又是交钱又是签字住院,忙活到半夜快十二点,又去手术室门口等乔木,中途小黑一直跟着,而当手术室的门打开,我从医生口中得知乔木只是皮肉伤后,大大的舒口气,不过,小黑好像挺失望的,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他,在进入病房只有我们两个人之后,立刻跳上乔木的身边儿,踩着他的被角道:“居然没死!看来主子是大发慈悲、还想再用他的身体……”
我本着急让小黑下去别乱踩呢,听小黑说这话,猛然一把抓住他的狗腿:“你意思是傅斯年还能回来!他果然没死!”
小黑很用力的扯狗爪,但我抓的很紧,他没扯动,“废话,我主子命大着,岂是随便就死。”
那一刻,我几乎是心花怒放,直接就追问:“那他什么时候会好?他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哼!不告诉你!告诉你了,你回头等他好了,再拿符伤他?不告诉你!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告诉你!”小黑说着终于扯回去狗爪,并且一扭头转身把狗屁股对我,我这时候一愣,记起来了小黑在救护车来之前的询问——他问我符是谁给的、
那个时候,我因为他“说漏嘴”有点怀疑苦肉计,可这个时候,又没那种怀疑了,“小黑,符是侠阿姨……也就是那槐柳阵法的主家,刚才那个院子就是侠家的院子,这符,是侠婆婆的儿媳妇,侠春凤给我的。”我很仔细的给小黑说完,心里却也泛起来嘀咕——
怎么回事?
侠阿姨为什么要把傅斯年介绍给我后,又给我护身符,这不矛盾么!且按照傅斯年说的,她既知道“傅斯年”这三个字,就绝非善类,那绝非善类的她,又为什么给我护身符保护我呢?
百思不得其解时,我眼前有黑影子划过去,回神就看到小黑的狗爪子在眼前挥舞,“你瞅啥!我准备告诉你了,你听不听!”
“我当然听!”我说完小黑却盯着我的眼道:“你先说你瞅啥!对着我的眼睛说!”那个时候的小黑应该对我蛮有敌意,就好像我会害了傅斯年一样,而我担心傅斯年担心的厉害,所以,看着小黑的眼,我直接把想法和疑问说出来,说完,就听小黑嗤嗤的冷笑——
“这么明显的事情你都不懂?美人计呗!想让你弄死我主子!”
小黑说时,周围隐隐的虫鸣和风声都听得到,这种声音本来让人很安心,至少证明咱们没在迷雾里,不过,听完他话的我,却又一次的不安心,甚至是心惊肉跳:“美人计?你的意思是她故意让我接近傅斯年,然后给我符文,让我伤害傅斯年?”
“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大清时候,我见多了这种桥段!”说完后,小黑又一扬下巴,“你别总把主子的名字挂嘴边儿,你这种平民,对上主子,应该尊称一声傅爷。”
在小黑说大清的时候,我这脑海里几乎是瞬间划过傅斯年说“明朝万历年”,那个一直悬在心口的问题,终于问出来:“那个……傅斯……爷,他到底多大年纪?我是说他的鬼龄。”
在小黑咄咄逼人的狗眼下,我改了口,这问的时候,没关上的窗户吹来凉风,风声让我想起刚才那阵大风,按照小黑的意思,那阵风应该是傅斯年魂飞魄散的时候、他又保护了我,舍己散雾……
风声里,小黑耳朵抖了抖,很骄傲的口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清朝死的,那时候,他已经在地府了……哎,那聚齐的方法我该告诉你了,其实,要想主子回来很简单,只需要去地府走一趟,去阴字号药宅买点儿聚魂香,回来在那阵法前点燃后,就能把主子魂魄重新聚齐!不过,这魂魄凝聚的时间只有七七四十九个时辰,超出期限就会被天地吸收,时辰换算城你们人间的时间就是四天。”
我没想到傅斯年居然是死了那么久的死鬼,震惊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有点茫然的口气:“哦,没事就好,那……那四天……也不算太长,你快去吧,然后就别回来了……”
原本愧疚备至的我,在听到清朝以前脑子里是懵的,况且救他似乎很简单,只是买个聚魂香,充其量就钱的问题——
“还有,如果冥钱不够告诉我,我给你烧,我会方法的!”
我说的时候,心跳又是剧烈一顿,怕侠阿姨会不会是骗我!但想想又没说出口。
关于那个时候的我,其实对很多事情都抱有好奇心和猜疑——
比如侠阿姨为什么非要给我介绍鬼、我又不是倾城之貌,这背后会否有什么阴谋;又比如傅斯年他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独独对我这么好……
可是!当傅斯年的鬼龄摆在我面前后,我统统都不想知道也不想了解,我唯一所想的就是——
我要回家,我要过我正常的日子!
这边儿的案子爱谁谁去!
却是这个时候,小黑的狗头忽然冲到眼前,不请自来的吓我一大跳,“谁说我要去?”
他吐着舌头说话的样子说不出的怪异,我微微一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去……谁去?”
不像是和傅斯年在一起的大大咧咧,直来直去,我把那句“你想也别想我去”的话暂时咽回肚子里时,小黑忽然跳到我面前来!
他一面甩着大尾巴,打的床单啪啪响,一面对我道:“当然是你!哼!反正我法力不如主子,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暂时被主子设法困在狗身上出不来,而你体内有主子为你打通天眼的阴气,如果你这儿还有良知的话……”抬起狗爪子,小黑戳戳自己的心窝,眼睛贼亮:“就走一趟地府,把聚魂香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