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受刺激多了,当领导笑眯眯的站那儿,我猝不及防,电话都忘了挂,懵傻的回句——
“何喜之有?”
领导哈哈笑出声,“哈哈!金桃,我当你领导也有一两年,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幽默!嗯!不愧是要从我这里转去专案组的!”
我不知别的地方怎样,但在我实习的市级地点,国家单位在编人员非常稀有,通常而言,大家都是签合同,多少年多少年一签,可是!如果发生特级案,成立专案组后,图片处的也要抽取那么一两个入专案组协助,这就跟大学生去海外留学差不多意思,镀金回来不出意外的话,就会成为真正的在编人员,也算是一辈子衣食无忧!
那个时候,真是被这个大惊喜砸傻了,完全忘了专案组转正这茬儿我给傅斯年说过!并且还懵傻傻的问领导:“主任,真的让我、我去专案组?”
领导颔首,还是笑眯眯的,但笑的有点奇怪:“是啊,这是你的临时转职文件,还有……我等着吃你们的喜酒,到时一定记得请我!”说完了,领导又冲我挤挤眼,那挤眉弄眼又怪笑的样,再加上喜酒两个字,让我忽的回过神,那时候,才终于想到傅斯年!
正巧,手机震了震,“乔木”发来消息来告诉我说他已经到门口,让我慢慢收拾东西。
“是你把我调去专案组的?”尽管我心里想到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我只是运气好,但事实证明,我运气衰爆了,滴答滴答的短信息响起,我拿起来就看到傅斯年回我一个“嗯”,嗯他个大头鬼!
“傅斯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闹,乔木回头醒过来,我该怎么收场!”我当时一下就怒了!一来我怕我可能会在乔木醒过来之后自己现在合同工的位置都保不住,二来也是最主要的,我特怕傅斯年会永远不让乔木醒过来,那我不是害了人么。
傅斯年很快把消息回过来:“放心,他醒来也不敢对你怎样,不回了,见面再说。”
我差点摔了手机,也大概就是那时,原本因为他把我放在心上而感动的那颗心,彻彻底底沉入深渊,并在心里把“与傅斯年做了断”这件事,列为了头等大事……
我的东西并不多,没几分钟我就收拾好出去,外头自然又是一路欢声笑语的送别,好不容易和大家告别,我到门前就看见“乔木”靠在院墙边儿等我。
行人匆匆,车来车往,静靠在行人道边儿的院墙上的他,双手插兜,微仰下巴,金灿灿的阳光把他纤长的睫毛晒成金色,而他的唇,因了扬起下巴的姿势微微牵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在微笑和长睫交相辉映之下,他闭着眼睛的样子慵懒而美好,是我与他共事以来,最好看一次。
似乎察觉到我的到来,他忽然站直身子,睁开眼,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来了。”
我嗯了一声,手指着车,他见状大步走过来,而后一路无话,直到警局也没说什么,只是下车时,冷漠如旧的说了句“自己办理临时入职”后就匆匆往前走,我乐的轻松,甚至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自己去办东西。
警局我并不是第一次来,但绝对是第一次受到热情招待,就跟我离开之前一样,我到这里后,熟悉的不熟悉的好像都认得我,非常热情的同我打招呼,我有了领导的话后,大概明白其中什么原因,也知道事实是什么,对她们倒不大亲切,而办入职的时候,我有些意料之外的看见我负责的案是《凤霞村案》!
凤霞村就是傅斯年说风水有变、让我赶紧离开的老家农村,他把我又调回来是干什么?
难道是为了小勇和芳大娘的死?
那个时候,我还没接触凤霞村的档案资料,还以为是芳大娘的死要进行调查,可是当傅斯年回来把档案给我后,我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直接从办公椅子上跳起来,“全村消失!这……这怎么可能!我那天,我那天还在村子里转了一整天,我……”
我说的时候,对上傅斯年冷漠的眼,黑瞳丹凤眸也好,琥珀色的星眸也罢,只要他是傅斯年的魂,那眼神是绝对的严肃,冷酷,让我瞬间噤声,然后才听他分析道:“那就是晚上消失的。”
我这时候静下心来了,脑海里划过一件大事,皱紧了眉头:“一个人也没剩下吗?我还没找侠阿姨问清楚呢……”
傅斯年看过来,“侠阿姨,谁,你又要问什么。”
傅斯年冷冰冰的话叫我一怔,不由得看向他,“你不知道?等等!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又是谁介绍和我相亲的?你们什么关系?还有……那个人知道你是鬼吗?”
忽然之间,我脑子就转过弯来,我问什么侠阿姨?我直接问傅斯年不是更方便!却是傅斯年摇头,侧过头去,没看我,声音淡漠的说句“还不到时候告诉你”,而后就走去窗户口,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的样子开窗点烟。
我这蹙眉看着他娴熟点烟的样儿,嘴角禁不住的扯扯:“鬼还会抽烟?”
他吞云吐雾的回头,声音有点哑,“这不是烟。”
“不是烟是什么。”我笑了,有点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这段时间,我跟他在一起他总这样,少话,却绝对的精辟。
那边儿他擒着眼,低垂眼眸,烟雾缭绕着也看不清楚神色的,声音极低,极沉,“是相思还魂草。”
“噗,好的吧!”彼时我经历了好几天的磨难,终于轻笑出声。
一股风吹过来,那窗口烟雾散了,傅斯年少见的皱眉,“明朝万历年时,烟草是行军必备,没什么好笑的。”
我这微微一怔,他回了头,没再说话,就一口一口的抽,我则脑袋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傅斯年他是什么时候变成鬼的?
只是这种问题,我不敢轻易的询问,并且傅斯年刚才那严肃的口吻让我不敢乱说话,只好拿起那档案,坐下来后看了会儿,转移了话题——
“这上面什么线索也没有,并且,你也说了是风水问题,灵异事件公安能解决么?”
说完,我下意识看向窗户,却没看到人!
那瞬间,心脏缩紧了一下,而随即我耳朵边儿就传来他的声音——
“没什么大问题,抓到逆风水的背后主谋,魂魄送去地府,尸体带到警局即可。”
我不知道傅斯年是什么时候到我背后的,那说话时,还抬手把烟头撵灭在我不远处的烟灰缸。这时候,他有一只手压在椅背上,这么绕过我去碾烟灰,就好像把我圈在怀里,并且他灭了烟后,完全没有撤回手的意思,就那么环绕着我,看文件去了!
“呼——”好半天,傅斯年就这么“抱着”我看文件,那温和的呼吸几乎拍打在我耳侧,还有淡淡的烟香,我这僵硬老半天不敢动弹,然后听到那边儿喀嚓一声,像是门锁的声音。
“快、快起来有人来了!”我这如获大赦的小声说,生怕惹怒傅斯年,怕他又拿乔木的命威胁我,可我没想到的是,傅斯年头也不抬的说句“小黑关门”之后,那边儿自己扒拉门进来的小黑警犬“嗷唔”的一声叫,就拿爪子真关上了门!
“砰!”
门关的声音反复回荡在我脑海里,我一愣一愣的看小黑踱步到沙发边儿坐下,然后吐着舌头,黑溜溜的眼睛跟我大眼瞪小眼,可是——
说好的鬼怕狗,黑狗尤佳呢?!
这到底是哪个混蛋说的狗屁理论啊!
大约是我的表情出卖了我的想法,傅斯年极为淡漠的声音在我耳旁又一次响起——
“道行高的鬼,道士都得惧让三分,区区一条狗……桃子,你未免太看不起为夫。”
前面的话都没问题,后面那句“为夫”说的古色古香,格外悦耳,而我却紧接着捂住嘴巴,刷的一下汗毛竖起来,毛骨悚然——
我差点就要把真话说出来,说我又没嫁给你,你别乱称呼!
“你抖什么、这身体不冷。”傅斯年说时,我头摇的拨浪鼓似得,然后在他皱眉下又火速的点头:“对,不冷,不冷,那啥……我们什么时候走?”
傅斯年盯着我看了大概两秒,好像要看出来什么,却最后只是站直了身子道:“傍晚六点左右,阴阳交替时,风水的现象最明显,现在过去,时间差不多。”
他说完之后终于站起来往外走,我这松口气的站起来,却见他忽然又转身,当下就撞到了他的怀里!
“啊……痛……”
我真是没想到,乔木这家伙看着蛮瘦,居然胸肌那么发达,心口的肌肉撞的我可疼了。
傅斯年把我扶好后,挺无奈的叹气,“还是那么傻。”我揉着脑袋,又疼心里又乱,嗯了一声就跟他走出去,接着就出发去凤霞村。在出发之前,我一直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因为路途遥远,买零食让我暂时忘记了询问一件事,到后来坐车,我更是因为熬了两天一夜,困得不行直接睡过去,于是,当我到了凤霞村的村口,车停下时,我望着空无一人的村口头,看向傅斯年还有他后面吐着舌头的小黑:“其余人呢?”
顿了顿,我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在放大,在傅斯年开口之前一把抱紧了零食袋:“傅斯年!你别告诉我!专案组就我们两个!”
傅斯年抿唇,先往后看了一眼,才又看向我道:“桃子,不是我们两个。”
我这长舒口气,正想说吓死我了,见他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对我道:“还有小黑。”
黑、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