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已经开始频频看过来了,宋清寒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宁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和姜导说一声,给你放个假?你现在看起来不太好……”
苏禾宁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突然冷静了下来一样,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声:“这就不麻烦你这个大明星了。小刘——”
他喊了一声自己的助理:“去跟导演说一声,我今天就走。”
他站起身,直接越过宋清寒的身边,双拳紧紧握着,骨节泛白。
他连脸上的妆都没有卸,就直接带着自己的助理走了。
宋清寒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人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看见宋清寒走进了化妆间,连忙凑到一处小声地八卦道:“这是怎么回事?宁哥怎么和寒哥杠上了?”
那个被他问道的人笑了笑,摇了摇头:“你这几天在片场里,看见苏禾宁,”他暗暗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还有寒哥两个人的表现,你觉得苏禾宁心里会怎么想?”
一个苏禾宁,一个寒哥,亲疏立现。
明明是苏禾宁的咖位比较大,但是在正式拍摄的时候,却总是被比自己咖位小的根基不稳的宋清寒压了一头,苏禾宁就算是脾气真的特别好,肯定也忍不住动一些火气,更何况他本身的脾气并不是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呢?
而且别人不知道,他们同在一个剧组的还不知道么?苏禾宁看着好相处,但是哪次和别人搭戏的时候不是暗地里搞点小手段抢戏,也就是姜凌比较严格,没让他这种小心思得逞,如果换了别的导演,估计就看在他咖位比较大的份上,顺势就给加戏了。
现在看着,苏禾宁大概是在宋清寒那里吃了点亏,正在那里耍他的大牌范呢。
那个工作人员随意地说了两句,看见那个新来的愣生生地看着他,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去去去,赶紧去搬道具,接下来那场可是重头戏……”
苏禾宁的离开似乎并没有对整个剧组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各个工作人员饶有兴趣地八卦了两句,结果发现说到后面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之后,就收住了话头,兴致缺缺地分头散开了。
姜凌也没在意苏禾宁的离开,他调整了一下监视器,然后对摄像师打了个手势,镜头慢慢推进,已经化好了妆的宋清寒慢慢地走进片场——
气质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些老气的面容,梳得整齐的头发,廉价的布料制而成的伪劣名牌,掉了好几处漆皮的皮鞋擦得很干净,和之前在刑讯室里面的那个畏缩又邋遢的男人有着相似的面容,但是现在这张脸上却不再是激动畏缩的神色,而是一片令人不敢细看的平静。
“呲嗵——”空心的水管在地上擦过的声音荡荡悠悠地响起,回荡在午夜的楼道当中,显得那么清晰,又那么地……让人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
“笃笃笃——”他抬起手敲了敲门,主人家在猫眼那里看了看,发现是今天自己刚刚坐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他有些警惕地在猫眼往外左右看了看,然后厉声问道,“你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男人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然后一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从裤带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子:“这是你落在车上的吗?我刚刚开车回去的时候才发现的,怕你着急要里面的东西,就给你送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里面的人依然很警惕,眼睛紧紧地盯在李达根身上,似乎要在他的身上凿出一个洞来。
李达根愣了一下,连连摆手,说道:“我问下面的人,把你的样子大概说了一下,他们告诉我说你住在这里,我才找过来的……”
“算了,我扔在这里,你自己拿吧!”
这个老实人大概没想过自己好心好意把东西给人送过来结果还被像犯人一样盘问吧,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有些悲愤,狠狠地将东西往地上一扔,就转身走了。
门里的那个主人家在门后站了一会儿,静悄悄的楼道里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他等了一会儿,等到房子里面的人都不耐烦了:“喂,廖老三,你神神叨叨地站在门口那里干什么?!”
那个被称为廖老三的男人转头对里面的那个人笑了笑,然后打开了门走出去,弯腰捡起地上丢着的小布袋——
“嘭。”一声沉闷地敲击声,廖老三头上登时出现了一个凹陷的大口子,潺潺地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一双套着白手套的手出现在他身前,将他倒下的身体缓缓地接下,然后拖到一边扔下,推开了半掩着的门。
“你是谁?!”本来打算吃饭的另一个男人看见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碗筷一下子就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的余光瞥见李达根身上的血迹还有他手里握着的,手腕粗的长水管,脸色一变抄起一把椅子就往李达根身上砸去。
李达根眼里带着笑意,手里的水管狠狠一挥,那张朝他扔过来的椅子被打了个正着,“嘭”地一声滚到了另一边去。
那个扔椅子的男人脸上也露出了狠色,左右手各自抄起一把椅子就直接朝着宋清寒过来了。
“呀——”房子里噼里啪啦地响着,老式的电视机砸在地上,屏幕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桌子也掀翻了,上面的饭菜落了一地,闷闷的香气氤氲而起。
“噗、噗。”这是水管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
“噼啪——”这是木质椅子砸在人的身上之后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他们两个人缠斗得厉害,那个和宋清寒对戏的演员眼睛开始发红,像是打得红了眼,椅子狠狠一砸,尖锐的棱角直接划破了宋清寒的额头,鲜红的血从额头落下,染红了宋清寒脸上的口罩,然后顺着他的耳骨一直滴落到他的衣领上。
宋清寒吃痛地皱了皱眉,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按着剧本继续地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