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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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边也只不过方才露出鱼肚白,本该是大家方才从睡梦中苏醒的时刻,但是,黎玥城南城门外,已经大部队整合完毕,只等此次远征大元帅尉迟寒风挥旗南下。
黎王府外,柳翩然脸色苍白,在纸鸢的搀扶下,静静的看着,芳华苑内的姬妾们也纷纷来到为尉迟寒风送行,众人脸上都是依依不舍的情怀。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淡淡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柳翩然身上,缓缓说道:“在府里无聊了,就多回去陪陪娘吧!”
说完,翻身上了马,他脸色淡漠的回望了眼王府,那眼,带着深深的留恋和不舍。
墨儿……等我!
尉迟寒风拉回眸光,双腿猛夹马腹,大喝一声“驾”,马儿吃力,前蹄飞扬,竭力的嘶声一叫,扬蹄而去,只留下那微弱的尘土在空气中飞扬。
夜冷和萧隶紧跟其后,往南城门奔去……
北小院内,苏墨静静的站在老槐树下,她一夜未睡,就在这里站着,看着天边骄阳铺洒了的红,将夜晚的阴戾都驱赶而散,带来着新一天的希望。
“吱呀——”
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苏墨拉回了视线看去……
“姑娘……您是没睡还是……”小单微蹙了眉头,问道。
“他走了吗?”苏墨脸色平静,淡淡的问道。
小单和小双互视一眼,一脸的茫然,只是一瞬间,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王爷已经走了,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南城门了!”
苏墨静静的点点头,转身向屋内走去。
转身的那刻,她紧紧的抿住了唇角,至于衣袖中的手,也不安的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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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门外,尉迟木涵一袭黄袍站在城楼上,将远征大元帅的帅印和兵符交给尉迟寒风,一脸的肃穆和凝重。
相较于尉迟木涵的深沉,尉迟寒风倒是犹如往常一般的邪魅,他接过后交给了身后的萧隶,缓缓说道:“关于慕枫的消息,还望皇上多多留意!”
尉迟木涵点点头,道:“既然牵挂,总是要自己去做的!”
尉迟寒风笑了,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自信的弧度,语气里噙了丝向往的说道:“皇上不必为臣担忧,这里有人期盼臣的归来……就算只有一分的机会,臣也是不会放过的!”
尉迟木涵一愣,随即笑开,说道:“既然如此,朕这次一定要亲自到府喝上一杯!”
尉迟寒风眉眼上挑,轻点了下头后说道:“时辰不早了,臣拜别皇上!”他抱拳一礼,转身下了城楼,城外的数万大军只等他一声令下。
尉迟寒风上了马,回望了一眼后,扬起了手,正准备出发,远远的传来一声……
“王爷……王爷……”
尉迟寒风回头看去,只见小单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微缓了口气,将一只锦囊递上,说道:“这个是姑娘让奴婢交给王爷的,姑娘交代,如果事有紧急,王爷可打开锦囊一看!”
尉迟寒风接过,看了眼小单,遂问道:“她还留了什么话?”
小单摇摇头,抿了下唇,说道:“姑娘只说,事态不到紧急时,不可打开!”
尉迟寒风听后,将锦囊揣入怀里,缓缓说道:“好好照顾她!”
“是!”小单微福应声。
“出发!”尉迟寒风大喝一声,率先驱赶了马儿,一路的风尘,他不在寂寞,只因有她的只言片语在他的心口,她和他的心在一起,此战,她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小单目送着大队离去,方才转身回了府,周边还残留着万骑飞过的尘嚣,她沉叹一声,默默的祈祷着,希望……王爷能够平安归来,亦希望能回到那平静而安详的日子,王爷嘴角带着由心而笑的日子……
东黎国的南边接壤着数个小国,其中,有着几个较为强大的,一心想着占领周边大国,窥视着他们的繁华,其中,以梓国最为狼子野心,因为,他有能力!
梓国的祖先是野蛮的西域番邦,以蛮横、嗜血著称,他们的思想里,没有和平,只有剥夺、侵占和暴力!
多年来,周边一些部落和小国都在他们的侵略下香并或者降服,俨然有瓦解东黎、南朝、北国三足鼎立之势,现在,又暗下和南朝相邻的离国暗自勾结,试图瓦解现在大陆上的局势,而,和他相邻,且又最为富饶的东黎,便成了他首要的目标。
但是,梓国此次暗地里却得到智囊相助,竟是一如既往的对东黎表现友好,年年上供,私下,却整合力量,打算一举歼灭边关,长驱直入,一路东下,直逼黎玥城!
可是,他却小觑了东黎的实力,能成为大陆上三足鼎立之一,除了各代皇帝勤政爱民外,还有……就是从来不会安享与天下。
尉迟寒风的大军从黎玥城出发,十日后抵达边关南阙城,连日的风尘让大军有所劳顿,他下令在城外三十里安营整顿。
刚刚扎好营帐,就传来一阵马蹄疾奔的声音……
“来人下马!”
赵翌翻身下了马,举了令牌,顾不得管守卫的行礼,径自跑入了帐区,轻车熟路的往帅帐奔去。
“末将参见远征大元帅!”赵翌入了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尉迟寒风看着一脸憔悴的赵翌,微蹙了下眉头,说道:“起吧!赐座!”
见赵翌落座,他方才问道:“看赵将军神情,看来……这些日子你过的并不好……”
“多谢元帅关心!”赵翌不免苦笑一声,接着说道:“末将未来之时,还是小觑了梓国的实力,前后多次暗访,竟是每次都无法探得究竟,如今……据末将所知,光在南阙城外百里的大军就不下五万,至于后方……末将却无法得知!”
尉迟寒风蹙了眉头,心中暗讨:五万大军在前,后方必然不会少于这个人数,想不到梓国的实力竟然已经如此之大,如果不是发现的早,等他们一举来攻,南阙城必然不保!
“赵将军现在觉得之前的计划可行度有多大?”尉迟寒风缓缓问道。
赵翌一脸凝重,说道:“元帅高见,末将当初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连日来,末将将所有计划一一在心中演练了一番,为今之计……只有王爷最后决定的那条计策方可一战!”
“赵翌,你怕吗?”
突然,尉迟寒风问道,微垂的眸子缓缓抬起,深邃的眸子淡淡的看了眼赵翌后,拿过一侧的杯盏,浅啜了一口。
赵翌站起身,抱拳义正言辞的说道:“元帅都可以身犯险,末将又岂有退缩之理?!”
当初,他本以为自己所想的计策断然可行,现在想来,却是疑点重重,不但将自己的xing命无条件的暴露给敌人,却也没有起到一丝的作用,而王爷的计谋,虽然是将两个人都置于险地,可是,却也是如今看来,唯一的路径。
死,他从来不怕,但是,要死得其所!
王爷能为国为百姓将自己生死抛之脑后,他也可以!
尉迟寒风薄唇微扬,缓缓说道:“还没有到那一步……大军整顿,五日后吹响号角,本帅先要探探梓国的实力!”
“是!”赵翌重重应声,大帐内,顿时被豪气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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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玥城,黎王府,北小院。
苏墨一袭湖绿色纱裙,外罩月牙白色披风,坐在老槐树下静静的品茗,旁边,尉迟寒月手拿竹笛缓缓吹奏,远远看去,俨然一副清新的画卷。
距尉迟寒风离开已经过去快半个月,这些日子,苏墨都未曾出去过,虽然,那人离去时有说过,如果无聊了,可以让寒月带她出去走走。
她不想离开这里,潜意识里,她竟然希望下一刻就能看到尉迟寒风出现在这里,她不想错过他来的时刻,虽然……明明知道,一切不会如此的快。
一曲吹罢,尉迟寒月转头看向苏墨,如此静静的守护,默默的陪伴,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人的一生有长有短,可是,能拥有幸福的人不多,而此刻,他是幸福的,哪怕……下一刻离去,他也无憾。
“寒月,能帮我个忙吗?”苏墨轻轻说道,绝美的娇容不施粉黛,此刻,她眸光流转,略有些苍白的脸颊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尉迟寒月点点头,只要她说,任何事……他都会为为她做!
“我想放天灯,你能帮我准备一些材料吗?”
尉迟寒月一怔,随即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
“谢谢!”苏墨轻声说道。
尉迟寒月嘴角挂着温润和煦的笑,未曾说什么,转身离去。
人刚刚出了北小院,就远远的看到纸鸢扶着柳翩然走来,尉迟寒月微微蹙了眉头,温润的笑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漠。
“寒月倒是有心啊……每日都来看苏墨!”柳翩然语气带着嘲讽的说道。
尉迟寒月微蹙了眉头,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没有好感,加之上次对苏墨用了拶子,他对她更是厌恶异常,“难道……寒月看谁还需要得到柳侧妃的允许?”
柳翩然似笑非笑的挪过眸光,看了眼不远处那破败的北小院,如今里面,豢养了王爷的心头好,她真正的敌人……
想着,柳翩然的眸中闪过阴狠,也只是一瞬间,快的未曾让任何人发现,“那到不必,只是……我提醒一声,那个人是个贱婢,不要辱没了寒月的身份!”
说完,柳翩然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她的孩子没有了,虽然傅雅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是,她不甘心,她要将眼前的障碍扫除,必须要!
纸鸢感受到身边人的戾气,左右看了看,说道:“主子,天气转凉了,奴婢扶你回去歇息一下!”
回到兰花园,柳翩然目光不转的怔怔看着前方,一脸的阴戾。
纸鸢在一侧为她到了茶水,静静的看着她,从孩子没有了后,柳翩然就变的患得患失,时常如此发呆,脸上布满了阴戾之色。
“纸鸢……”
“主子!”纸鸢上前。
柳翩然茫然的侧过头,阴鸷的眸子有些死灰色,让人看的脚底生寒,她嘴角噙着丝冷漠的笑意,缓缓说道:“我要让苏墨死!”
纸鸢心中一惊,脸色微变的说道:“主子……”
“我要杀了苏墨……我不可以让苏墨霸占着寒风!”柳翩然说着,身子渐渐发抖,隐忍的怒火充斥着她每根神经,让她无法自已。
纸鸢急忙上前,为柳翩然顺着气儿,缓缓说道:“主子莫动了气,您现在养好身子才是重要的!而且,你如果就这样杀了苏墨,到时候,要是王爷怪罪,岂不是牵连了主子……主子可要三思啊……”
随着纸鸢的安抚,柳翩然渐渐的平复了内息,她微微喘着气儿,一脸哀默的说道:“纸鸢,我已经没有了孩子……我不能在失去王爷,你懂不懂……”
纸鸢看着柳翩然,心生不忍,沉思了下,说道:“主子,奴婢到有一法,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主子!”
柳翩然看向纸鸢,眸光带着疑惑,纸鸢俯身而下,在她的耳边浅浅低语了片刻,方才起身说道:“主子不觉得这样更好吗?”
柳翩然点着头,嘴角微微上扬,赞赏的看着纸鸢,说道:“果然好计!只是……你确定那个什么阴阳果有效?”
纸鸢恭敬的点点头,心里不免笑开,如果王爷此战不顺,回不来了则罢,如果回来……必然等待着的是一场好戏!
相较于兰花园内的戾气,北小院则安详平和许多,苏墨和尉迟寒月静静的做着天灯,在上面写下心愿。
苏墨举笔静静的写着,到最后,俨然发现,每个上面都写着尉迟寒风的名字,不免自嘲一笑,终究……她无法逆了心中所愿。
想着,她重新做过一个新的,写上了赵翌的名字,她希望他们都能平安的回来,当初,她借由赵翌对她的情而让尉迟寒风难堪,对他,她心里有着愧疚!
想着,不免抬了眸子,却见尉迟寒月正看着她,她心中一怔,随即暗暗叹气,她的心遗失了,终究……她将负了许多人!
看着缓缓升上天空的天灯,苏墨和尉迟寒月心中此刻都只有一个希望,希望此战顺利,大军早日回归……
同样的月色下,尉迟寒风负手而立,明日就将拉开首战,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现在的肩上,扛着的不止是百姓,还有跟着他即将奋血而战的将士们……
他缓缓抬起那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的按住心房的位置,那里,放着临行前苏墨给他的锦囊,他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他好奇……却不想违逆了她的意思,始终,他未曾打开过。
此战有她相随,他不寂寞。
这里整装待发,南帝根据上次协商,与此同时牵制着离国,谨防离国和梓国连成一线,如果,东黎败亡,将会对南朝造成很大的危机。
同时密切关注此战的还有北国,不止是北帝赫连宸,西门家更是随时往内传递着消息……
西门影慵懒的依靠在柱子上,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如今的北国已经入秋,阵阵寒风席面,竟让人生寒。
他仰望着天上那轮明月,脑海里不经意的想起凌夕那娇俏的摸样,嘴角渐渐笑开。
“雪,你希望此战他赢还是输?”西门影拉回眸光,问道。
西门雪独自浅酌着,邪魅的凤眸轻轻倪了眼,径自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方才缓缓说道:“此战只是试探,何来输赢?”
“你怎么知道是试探?”
西门雪放下杯盏,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散懒的神情不以言表,“尉迟寒风虽然自负,却决然不会打没有五成把握以上的仗,梓国暗地里培养了那么多士兵,他如果不先探了虚实就战,那我就要怀疑,当年那战不是他了!”
西门影淡笑,轻叹一声,道:“你倒是了解他!”
“我是了解我自己!”西门雪说着,起了身就欲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西门影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感觉他好似发现了些什么,前些日子,我发现府外有黎王府的人!”
西门雪脚步一滞,微微蹙了剑眉,近日,小雅也未曾递消息回来,因为间隔并不是很久,他也未曾在意,难道……
想着,西门雪转过了头,蹙眉说道:“西门雪在外只不过是西门家二小姐,他自是无法追寻我的踪迹,如果查出了些什么,你也有办法抹去不是吗?”
西门影蹙眉,缓缓说道:“雪,我告诉你,是让你知道,他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只是……因为这场仗,他暂时无法查下去!”
西门雪心里当然明白,他有些负气的转过身离去。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里的毒还需要在西门山庄湖底的千年寒床上治疗,他又岂会必须要困在这里,他又何须在这里隐藏身份,当年的仇,他始终是要去报的……
如果,尉迟寒风这次战死则罢,如若不然,他定当亲手讨回一个公道!
人刚刚行出园子,就见莫离匆匆行来,西门雪见他神色,心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二少爷!”莫离将信笺递上。
西门雪打开,快速的阅览完,猛然的阖起了手掌,纸张紧紧的捏在手掌里,平缓的面色突然显现出嗜血。
“尉迟寒风,你又欠我一条人命!”西门雪咬牙切齿的说道,顿时,只觉得内腹翻涌,嘴里顿觉腥甜,来不及遏制,就冲出了牙关,溢出了嘴角。
“二少爷……”莫离急忙上前,一脸的担忧。
西门雪推开了他,捏着那张纸离去,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周身笼罩着戾气,冰冻了周遭。
翌日。
由赵翌领军五万,对梓国吹响了号角,两国在南阙城外纠结厮杀,尉迟寒风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看着那犹如蝼蚁般的生命就在他眼底消失。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城墙底下,两国都有所保留的厮杀着,尉迟寒风缓缓抬手,示意萧隶放了信号,顿时,城墙底下,赵翌带领大军训练有素的撤回。
此战,双方死亡较小,但也有数百之众。
战争,就在这次的试探下一触即发,距离上次试探,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期间,对于他们来说,时间过的很快,却也很慢,随着战争的一次次升级,死亡的人数渐渐增加,这场仗,比尉迟寒风和赵翌所估算的还要艰难,有时,二人对酒畅谈,不免感叹,如若不是发现的早,东黎必亡!
这里的战报时不时的传回黎玥城,原本以为一两个月就能打完的仗,如今竟是过去近三月,从夏末打到了深秋……
苏墨站在北小院内,伸出了手,接着迎风而落的树叶,深锁着眉头,随着时间越久,她的心……越发的担忧。
时间,不但是治疗伤口的良药,亦是思念的毒,随着日子越长,那思念越深,渐渐的覆盖了往日的仇怨。
“风……冬天我不想一个人……”苏墨看着落在手上的叶子,自喃的说道,眸底竟是淡淡的凄凉和浓浓的担忧。
“姑娘,外面凉,进屋吧!”小单端着汤盅走了进来,见苏墨怔怔的站在那里,轻声唤道。
苏墨回神,轻轻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内,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汤,那滋味在嘴里竟是不知道何味。
小单和小双看着她的样子,不免互视一眼,暗自一叹,王爷出征后,她的身子更加消瘦,就算这些个补汤也无法将她调养好。
正想着,尉迟寒月走了进来,苏墨见到,急忙放下汤碗,问道:“有消息吗?”
尉迟寒月微蹙了眉头,只觉得鸡汤的味道让他心绪不稳,他晃了下头,暗自运行了内力,压下那不稳的心率。
“寒月,你不舒服?”苏墨担忧的问道。
尉迟寒月不想她担心,淡笑的摇摇头,方才说道:“我刚刚从宫里来,听皇上说,前方还在僵持着……估计,这仗还要些时日。”
苏墨听后,锁了眉,那人说……只要一两月,现如今都已经三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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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风呼啸而过,尉迟寒风几乎一夜无眠,当东方展现一丝鱼肚白,他一身银白色盔甲立在帐中,俊逸的脸庞上依旧挂着他那淡淡的邪魅笑意,他拿着棉布轻轻擦拭着那把久未曾用过的宝剑。
“启禀大元帅,点将台前等您阅兵!”一个士兵在帐外说道,洪亮的声音显示出他对此战和大元帅的信心,当年一战,尉迟寒风留给战士们一个神话,不败的神话!
尉迟寒风应了声,然后一个帅气的回转,顺势将剑插/进腰间,他大步出了帅帐,行到点将台上。
台下,十万大军整装待发,气势高昂。
“请元帅指示!”台下士兵齐齐单膝跪地,声音犹如要冲破云霄般的洪亮。
尉迟寒风看着台下那黑压压的一片,狭长的眸子一一扫过,今日一战,关乎到成败,此战……就算拿不下梓国,必然也是要拼成两败俱伤,决然不会留下后患,不管此战如何,这台下多少男儿将会血染沙场……
赵翌端着兵符在一侧,脸上有着浓重的胡渣和愈合不久的箭伤,两个多月的厮杀,上至王爷,下至士兵,无不疲惫,但是,王爷却更加的劳累,他几乎甚少合眼,如果不是他那处事不惊的应变能力,南阙城……已破!
今日,大家心里都明白,将是和梓国的最后一战,沙场上,刀剑无眼,今日之战,生死只能各安天命了……
想着,他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捧着托盘举国头顶,气势如虹的说道:“请元帅接令!”
尉迟寒风侧眸,拿过兵符,纵使他心里有多少无奈和对那些大好男儿的不舍,此刻的他也不能显露一丝一毫的困惑和犹豫,台下十万大军的xing命如今全系他一手。
“在战场上,不允许你们有任何的闪失,全军都给本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出来,知道了没有?”尉迟寒风厉声问道。
“是!”洪亮的声音震彻天际。
“我东黎的好男儿们……”尉迟寒风声音带着不容小觑的严厉,重重的说道:“有国才有家,你们今日的付出,守住的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家,而是千千万万个家……告诉本帅,你们害怕吗?”
“誓死追随大元帅,誓死保卫东黎……”
尉迟寒风眸光再一次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高举的兵符犀利的挥下,稳健的说道:“按照原定计划,兵分两路,出发!”
一声出发令下,号角响起,大军在尉迟寒风和赵翌分别带领下,由赵翌从侧方攻入梓国后方,尉迟寒风正面迎敌,两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梓国大军压去……
战鼓声在南阙城外百里处奏响,随着战鼓声越来越大,双方的人马都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号角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好似也在催促着……
“给本大王杀……”
随着梓国南苑大王耶律格的一声令下,他率先骑马上前,和尉迟寒风厮杀了起来,两个主帅的厮杀俨然将战场的提高到一个沸腾的顶点,两军的将士们嘶声竭力的拼杀着,每个人的眼中都有着仇恨,纷纷杀红了眼睛,顿时,荒蛮的地界被血腥的气息笼罩,只要倒下,就将永远无法起身,他们为各自的使命付出了所有……
这边大战正酣,那边赵翌带领着三万大军直捣梓国帐营后方,他神情紧绷的带领大军穿梭在峡谷之内,这里的地势异常的险要,亦守难攻,他如果不能顺利穿过峡谷,不仅仅是这三万大军危在旦夕,而前方正在迎战的尉迟寒风也将全军覆没……
“杀——”
随着一声嘶吼,顿时,峡谷的前方涌出众多梓国将士,赵翌怒吼一声,带领着将士厮杀而上……
由于赵翌的英勇,身后的大军感受到大将军身上那仿佛不败的战魂,纷纷忘记了疼痛,迎着刀剑而上,只为杀开一条血路……
梓国的将士在赵翌那不要命的拼杀下节节败退,渐渐的被打的逼退了山谷……
“轰隆隆……”
“啊……”
赵翌大惊,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将士被峡谷上面滚落的巨石压死,要么被阻隔在两边大石之内,前不可进,后不可退……随之,从天而降的飞箭就犹如雨点儿般的落下,峡谷内传来哀嚎声不绝于耳!
此刻,已经不是战争,而是赤/裸/裸的屠杀,毫无还击能力的屠杀……
“啊……”赵翌发狂的怒吼,双眼充满了血丝,他想回去救他们,却被身边的副将拉住。
“赵将军,大局为重!”
赵翌一听,看着后方的情形,充血的眸子里氤氲了层水雾,最终,他艰难的拉回头,嘶叫一声,向前冲去……
终于,在只剩下两万左右将士的情况下,他们冲出了峡谷,向梓国大营冲去……
正面交锋的那边,比起赵翌这边更为的惨烈,双方死亡的人数急剧上升,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只要还能挥剑,每个人都在杀着……
此刻,人命贱到不如蝼蚁!
尉迟寒风的周遭围绕着梓国专门用来对付他的死士,他神情冷漠,从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内心的想法,只见他眸光轻眯了下,薄唇上扬,邪魅的说道:“梓国还真给本帅面子……”
耶律格狂笑一声,道:“黎王爷当年一战可谓震惊了整个大陆,本大王又岂会轻视?今日一战,我不但要你的命,我还要拿下南阙城!”
“好大的口气!只不过是三两小丑,也想妄图染指我泱泱大国!”尉迟寒风轻笑,蔑视的看了眼耶律格,他身上的气势,直逼数尺,让人心底生寒。
耶律格收住了笑意,怒目相向,冷哼一声,道:“哼,本大王今天就让你看看,你所谓的泱泱大国是如何的不堪一击……杀……”
随着他的令下,死士纷纷攻向尉迟寒风,夜冷和萧隶一脸的肃杀,和尉迟寒风行成了三角,纷纷迎上了死士!
这边的战斗升级,赵翌那边亦陷入了绝境,他看着包围着己方大军的梓国将领,心生疑惑……
前方已经迎战十万,按照奏报,后方应该仅剩两万大军,王爷拨给他三万将士,宁愿他以七万对十万的颓势,只为了让他一举拿下后方,可如今看来……这里不下五万人,加之峡谷里死的,少说也过六万之众!
“赵将军……没有想到吧!”梓国大将秦峰嗤笑的说道:“为了能拿下南阙城,我们化整为零,从五年前就将这里的百姓都换成了将士,只为了今日一战!”
赵翌心中大惊,梓国边境百姓五万之众,却原来都是将士……可是,此刻知道,为时已晚!
“今天,就让我们来个彻底的了断吧……杀!”秦峰大喝,人坐在马上,大掌一挥,五万大军直逼赵翌两万之众……
人数的悬殊注定了悲剧的发生,尽管在赵翌的带领下,众人都忘记了生死,可……最终,迎接他们的只有全军覆没。
赵翌凭借着身体里的信念支撑着,尉迟寒风暗自放在他身边的死士围绕着他厮杀着,最终……敌不过万千之众,纷纷死去……
秦峰看着被俘虏的赵翌,狂笑一声,道:“带着他,去和大王汇合!”
此刻的尉迟寒风、夜冷和萧隶浑身上下已经被鲜血渲染,完全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只是拼命的厮杀着……
突然,梓国后方传来震耳的轻骑声,号角声响起,战场的人渐渐停止了动作,双方退回了己方阵营。
尉迟寒风蹙眉,心知是梓国后援汇合,如此看来,赵翌那边岂不是……想着,心中越发的惊恐,可是,脸上却依旧平静,直到被绑在马车十字架上的赵翌被推了出来……
“元帅,末将有负所托……”赵翌一脸的悲怆。
“哈哈哈……”耶律格狂妄的笑着,蔑视的看着尉迟寒风,缓缓说道:“你一定想不通,为何你明明有五成的成功计划,此刻却变成了零……哈哈……黎王爷,投降吧,只要你投降……赵将军就可以活命,如若不然……你们统统都要死在这里!”
尉迟寒风脸色未变,心思急转,确如他所说,此刻俨然已经不是赵翌一个人的生死,如今的局势,他们仅剩不到五万之众,如何对他们两边叠加过十万的大军……
“哈哈……”突然,赵翌仰天大笑,缓缓说道:“元帅,当年一战,您年仅十五,在颓势之下战胜而归,而今日,这些人只不过是跳梁小丑,又岂能入了元帅之眼!”
“闭嘴!”秦峰听后,气的挥鞭,顿时,赵翌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鲜血淋淋的鞭痕。
尉迟寒风当然不会投降,但是,让他就如此不顾赵翌的命,他做不到……
“黎王爷,你答应是不答应!”耶律格问道,见尉迟寒风并无一丝归降之意,手掌一挥,秦峰顿时心领神会。
他将鞭子缠于腰际,拿过钢刀,将刀架在赵翌的身上,不是脖颈,而是额头……
“黎王爷,只要你答应了,将是挽救千万人xing命,否则……也会因为你,这里将血流成河!”耶律格冷冷的说道:“给你时间考虑,只是,我怕你考虑的太久,赵将军撑不下去……一……”
随着他数出一,秦峰的钢刀莫入了赵翌的额头,鲜血顺着刀锋流下,瞬间迷了赵翌的眼睛,整个脸上布满了鲜血,就算如此,他一声未吭!
尉迟寒风握着剑的手捏的“嘎嘎”作响,随之,传来耶律格“二”的声响……秦峰的钢刀突然一翻,赵翌的额头的血肉竟是被翻开……
“三……”
“元帅,赵翌死不足惜,为国而死是赵家人的光……啊……”
赵翌的话未曾说完,就传来他犀利的叫声,众人看去,只见他脸上鲜血淋淋,血肉模糊,样子恐怖之极,竟是脸上的皮硬生生的被秦峰扯了下来……
“东黎男儿,誓死报国!誓死……唔……”赵翌嘶吼着,此刻他说出来的话已经发不全音,话未曾说完,秦峰一刀已经桶入了他的心房!
“啊!”尉迟寒风大恸,怒吼一声:“耶律格,拿命来……”
随着他的嘶吼,两军再一次的对上,由于赵翌,更是激发了东黎将士的愤怒,可是,人数的差距渐渐显现,尉迟寒风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夜冷和萧隶二人更是惨不忍睹!
突然,一直羽箭向尉迟寒风背后飞去,箭速飞快,夜冷大惊,来不及细想,飞身而前……
“呲”的一声,羽箭深深的埋入了夜冷的身体里……
“夜冷!”
萧隶大惊,尉迟寒风亦回过头,只见夜冷的身体破败的倒下,他急忙扶住,和萧隶一同将他脱离战圈……
血,晕染了夜冷的胸口,他死灰般的看着焦急的尉迟寒风,握着他的手,清冷的说道:“王爷……属下无法跟随你了……”
饶是尉迟寒风多么镇定,此刻的脸上都无法掩去悲恸。
夜冷不似往日般的阴冷,嘴角淡淡的扬起笑意,吃力的说道:“王爷,你……一定……一定要回去……她……她还在……等……等你……”
夜冷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眸中有着不甘和希望死去!
萧隶痛苦的别过了脸,嘶吼一声,再一次迎上了敌军,此刻,他不止一个人在战,他带着夜冷的不甘而战!
尉迟寒风带血的大掌拂过夜冷的双眸,他将他缓缓放下,眸光变的阴冷,他扫过厮杀的战场,从怀中掏出苏墨给他的锦囊,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