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苏素盯着夏至身后的老头，欲言又止。
夏至立刻反应过来，转头朝老头行了个礼：
“这位大夫，我家夫人已经醒了，您还是请回吧。”
“哎，你，你这……”
他可还没来得及说，这位夫人到底是有何毛病呢！
“大夫，抱歉，我家夫人不喜旁人打扰。”
夏至不由分说地往他手里塞了一锭厚厚的银子，将他推出了门外。
等到听到大夫离去的脚步声，她才回过头来，扑到苏素身上：
“王妃……”
“你还记得，当时李太医用我做药人，给司焱煦解毒吗？”
“我，我记得，难道是那时候……？”
王妃因为那些药液，染上了什么病症？
“不，是那时候，我醒来之后发现，我身上其实，有一缕难以察觉的毒，因为李太医用了寒凉的药液，药性与毒性相似，他便没有发现，但如果用我给司焱煦解毒的话，这股毒素，就会侵入他的体内，与他原来的毒性相抗，让他……爆体而亡。”
苏素轻轻一叹，夏至却听得胆战心惊，急急地握住苏素的手：
“王妃这么说，那，那说明在您体内下毒之人，也是想着要借此毒害王爷？”
“我思来想去，当时应当只有韦氏，有这个条件，韦氏已死……”
韦氏是有意要利用她的，也知道她会被司焱煦抓走。
“可是王妃，不管这是谁下的毒，您也该解了毒再说啊！”
夏至急了。
“你以为我不想解？”
苏素大摇其头：
“此寒毒极为隐蔽，非到爆发之时，不能解，此前我已经想了许多办法，克制住它的寒性渗透了。”
“那，那现在，是爆发了？”
“现在不能解。”
苏素抿了抿唇：
“我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孩儿，此时解毒，势必会伤及胎儿……”
“王妃！”
夏至也是心乱如麻。
可她很清楚，不论是王爷还是她，最看重的，肯定还是苏素的身体。
“如果王爷知道，王妃为了孩子伤害了自己，以后他怎么能面对这个孩子？”
夏至急切地劝说着苏素。
她说的这个道理，苏素又何尝不懂。
如果此事发生在别人头上，苏素也一定会这样劝说。
可到了自己身上，她却下不了这个手。
“你让我再想想。”
苏素背过身去，不愿再和夏至说了。
这可是司焱煦的孩子，叫她如何能狠得下心啊！
“那，王妃先休息吧。”
夏至也实在不好再劝，只得准备打地铺睡下。
苏素却又坐起来：
“夏至，你也去休息吧，你都奔波了好几日了，如果你没有精神，那我们怎么赶路？”
“……好。”
王妃还一心想着赶路，夏至更是叹惋。
……
夜色已深，苏素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
早知道如此……
哎，哪里有早知道。
她已经想了许多法子，想要等产下这名孩子，再让寒毒爆发出来，到时她自有法子解决。
偏偏此次，受到司焱煦出事的刺激，又连番折腾，苏素的身子就没撑下去，倒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一个黑影出现在窗边，动作很轻，大约是夏至放心不下，想来看看她睡了没有。
苏素于是攥紧被子，一动不动，想让夏至放心。
那人悄悄推开房门，看清床上睡着的人之后，却一步步走了近来。
寒芒一闪，苏素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正准备大喊，就被砸晕了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
苏素缓缓睁开眼，却见面前是已经形销骨立的苏眠月。
她早把这人忘得一干二净了，苏眠月居然还能活着跑出三皇子府，一路追到这里来。
大概是三皇子在宫中受伤之后，府中大乱，才放松了对苏眠月的看管。
苏眠月诡异一笑，露出森森的牙齿：
“没想到吧！我今生还能活着出来！得知司焱煦战死之后，我真是太高兴了，想着趁厉王府大乱，去取你性命，谁知道那些人将你护得水泄不通，老天保佑，你又独自跑出了京城，这才让我逮到了机会！”
苏眠月异常兴奋，面泛潮红，语速极快，看起来颇为不正常。
苏素忍不住皱眉，看来，她是在三皇子府受了不少折磨，导致精神已经失常了。
“你说话呀！你怎么不求我！你快跪下来求我！啊！”
见苏素沉默不语，苏眠月几近疯狂，上前摇晃着苏素的肩膀：
“你看着我！看着我！我比你美貌十倍百倍！为何三殿下要这样对我！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当年就该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母亲，母亲！快把这贱人杀了！”
苏素微带怜悯地看着滔滔不绝的苏眠月，心知她已经是无可救药了，此时自己再说什么，恐怕也会刺激到她。
苏眠月却忽然沉默下来，诡异一笑，抬起腿，对她的腹部用力踢了一脚。
“啊！”
苏素毫无防备，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似乎有冰冷的血液从她的身体内流出。
“不，不要！”
她惊呼一声，这孩子来之不易，她努力保护到现在，怎么能因为……
“没想到吧！我绑了那个替你看诊的大夫，他说你有了身孕，但是胎象不稳，哈哈哈哈！”
苏眠月疯狂的声音还在苏素耳边回响，她却没有力气睁眼了，缓缓地合上眼睛，只觉得闭眼那一刻，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有男人的怒吼声。
那吼声……
好熟悉……
……
“苏素！苏素！你醒醒！”
“快点，大夫你快救她啊！”
“哎，小老昨天就说了，这位夫人身中寒毒，不可怀胎啊！怎料夫人不让我把话说完，就把我赶出去，还害我被人绑去打了一顿！”
“大夫，都是奴婢无知，还请大夫看在夫人的面上，替她诊治……”
乱糟糟的对话声，嗡嗡嗡地在她脑海里回荡着。
苏素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睁不开。
等她再次睁眼时，已经是三日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憔悴的，胡子拉杂，衣服残破的脸。
他趴在床边睡着了，听到响动，立刻便醒了过来，满目惊喜：
“苏素，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