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要去出征？”
    苏素站在司焱煦身后，看着他手持地图，不由心中纠结。
    “事到如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司焱煦放柔了声音。
    苏素其实是明白他的。
    事关定国安危，即便司焱煦深恨他的皇伯父，又觉得朝中众臣碌碌无为，才害得边关失守，可他仍旧不再提起这些，当即便决定前往边关，镇压东夷乱军了。
    “我知道。”
    苏素轻轻一叹，欲言又止，最后问道：
    “那你什么时候要出发？”
    “明日，军情紧急，不容耽搁了，京城离平河关，也有一段距离，我……”
    司焱煦还未说完，就感到有人从身后圈住了他的腰。
    “你，你这是……”
    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脸色更是呆滞得像被雷劈了一般。
    “我们……”
    苏素低低的声音在司焱煦耳畔响起：
    “成亲吧。”
    她怕如果有个万一……
    不，没有这个万一，但是，总之，她算是豁出去了。
    以司焱煦往日的表现，一定会乐得接受的。
    可司焱煦沉默了许久，才轻轻推开了她的手，即便万般不舍，他还是拒绝了苏素：
    “这可不行，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如果我果真不能回来，你就……你就去找丽贵妃，让她给你找个好人家，或者你可以去寻沈大家，她游历四方，知道哪里可以避祸，也免遭战乱之苦，你可要记住……”
    “你！”
    司焱煦瞪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苏素扭到他面前，一把扑进他怀里。
    ……
    “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没有龙凤红烛，没有凤冠霞帔，你，你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
    “万一我回不来，你就，你就成寡妇了。”
    “你会回来的。”
    “那万一呢……”
    “那我就去找你！”
    苏素气恼地扭住司焱煦的脸，她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了，他还墨迹什么，到底谁才是女人？
    回应她的动作的，是司焱煦深情的一吻。
    “至少，我可以让夏至他们准备红烛和大红被褥。”
    厉王府众人，听闻这个惊天大消息，也猜出了苏素心中的想法，连忙忙活起来了。
    到了晚间，一间紧赶慢赶的婚房，总算是准备好了。
    ……
    第二天一早，苏素还在睡梦中，司焱煦便悄悄地起身了。
    他怕吵醒苏素，只是不舍地用粗砾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碰了碰：
    “等我回来。”
    司焱煦轻声说道，转身出了房间。
    等他出去后，苏素才睁开眼睛，她不愿让司焱煦看到自己依依不舍的样子，免得让他分心。
    可司焱煦出征了，她却忍不住眼眶一红，对着早已无人的房间：
    “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
    司焱煦这一走，便是两个月没有音讯。
    朝中，老皇帝的情况却是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
    原本众臣想让厉王监国，可如今他出征去了，经过朝臣们一致商议，让丽妃带着襁褓中的睿王监国，实则大事由朝臣们集体商议。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
    苏素每日里不再惦念着往外跑，整天只待在王府里。
    这两日，她觉得心跳有些快，整个人也浑身不舒服，不由心里不安，正想去大光寺拜佛，就听到夏至站在院门口，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怎么了？”
    苏素见夏至犹豫，便主动发问。
    “王妃。”
    夏至只开了个头，眼眶便立刻红了，苏素心跳如鼓擂：
    “怎么了？你说呀？出了什么事了？皇上殡天了？还是……”
    不要是，不要是那个消息！
    “王爷，王爷……平河关传来消息，王爷孤身入敌阵，可能，可能已经殉国了！”
    夏至浑身颤抖，终于强忍着悲痛说完。
    “不，不，这不可能，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他，他一定是，一定是……”
    苏素语无伦次，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王妃！”
    在夏至的尖叫声中，苏素晕倒在地。
    朝堂之上，厉王殉国的消息传来，丽贵妃和众臣皆是一惊。
    “厉王是为了我定国江山而牺牲的，众爱卿，有何看法？”
    丽贵妃掩面，没想到那个将她送进宫，改变了她一生的男人，居然会战死。
    “定要给厉王立衣冠冢，厚赏其家人，表彰其功绩……”
    “不错。”
    丽贵妃点点头。
    养心殿内，正躺着养生的皇帝，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顿时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他不是心疼厉王，而是气恼，气恨！
    气恨这个狡猾的皇侄，最终也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司焱煦殉国，只陷他这个皇帝于不义。
    之前众臣屡屡奏请，他却不肯让司焱煦监国，这不是让人议论皇帝心胸狭窄吗？
    想到这些，皇帝真是气得直咳嗽。
    “皇上，皇上怎么如此生气？”
    丽贵妃急急赶来，为皇帝拍着后背。
    “爱妃，司焱煦果真死了？”
    皇帝一把抓住她的双手。
    “奏报上是这么说的。”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自然是厚厚地嘉赏，以安忠臣之心，也好让其他人都能效仿他这样忠君爱国的行为了。”
    “忠君，忠君……”
    皇帝又咳嗽了。
    丽贵妃恍若未觉：
    “皇上，司焱煦是您的侄儿，为您也算是尽忠了，真是精神可嘉。”
    ……
    “王妃，朝中的封赏已经到了王府了，夏至替您接下了。”
    夏至一脸憔悴地看着苏素。
    苏素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皱起眉头：
    “扔……算了，锁起来吧。”
    她不想看到这些表彰司焱煦性命的东西。
    “是。”
    夏至点点头。
    “我想去大光寺。”
    苏素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脸色还一片青白，就要翻身下床。
    大光寺的后山，当初，端懿公主去为了李柔嘉求平安时，她还不明所以，如今，她却是知道了，只要有一丝丝希望，她也要去尝试。
    “王妃，这，这，您……”
    夏至抿着嘴唇，苏素精通医术，理当知道自己的身体才是，可她却从没说过，可刚刚太医说……
    “您已有身孕，实在不宜劳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