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妈可有话留下给你啊,你可不能想什么报仇啊,雪恨啊什么的!你妈要你好好活着,坚强独立。”
红梅阿姨从炕上坐了起来,声音很大,黑暗中眼睛很亮。桌子那边的程子浩也听跟着坐了起来。
“姐,我看阿姨说得对,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可千万要小心居心叵测的坏人。”
“啪”红梅阿姨拉了灯开头,顶上的日光灯好刺眼。
她爬过我的脚,到柜子抽屉里翻了翻,扔给我一封沉甸甸的信。
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我的脸一定是惨白无色的。我咬住嘴唇,怕我自己一下子哭出来,颤抖的手接过了信。
信封里有一只妈妈从不离身的手表,那是一款很老的onega豪华女表。还有两张薄薄的信纸。
我拿起手表,指针已停了,时针指向凌晨1点22分,这是我出生的时间,日期竟然是21日,那正是我生日过后的第二天。她一定是等我打这个电话,每年我过生日都要打个电话给她,感谢她生了我,养了我。她一定是想让我再没心没肺的快乐的生活一年,这才选择了我过完了生日,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就是这个时间死的,我不知道她白天就买了一瓶农药,那是剧毒的。她……死意已决,根本……根本就没给自己获救的……机会。都怪我,我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怪我……”红梅阿姨哭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很想打开妈的信,可是却觉得那似乎有千斤重。我的眼泪扑漱漱落到信纸上,我怕模糊了妈妈给我留下了的信,急忙抹了一下泪对红梅阿姨说:“我先不看这信,你不是说明天给我妈烧周年吗?到了她的墓上,我再看……”
我伸手拉了一下灯绳,室内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外面夜色透过窗棱照到室内,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暮色中妈妈的墓碑,她的笑容在黑暗中显得那么真实,我的眼睛又湿了。
整整一夜我都想着妈妈,想着我在家那17年中妈妈对我的爱,一点一滴,一草一木都让我自责。尤其妈妈去世的这一年,我一心只想着自己赚钱交学费,谈恋爱,根本就没有关心过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一个娇弱的女子,没有了爸爸的照顾,没有别的亲人,她怎么能过下去的。
清晨我是被一阵急急的敲门声闹醒的,“开门!开门……江雅琳,开门……”
破旧的的门板被敲得摇摇晃晃,我感觉外面有冷风吹了进来。红梅阿姨已跳下炕趿着鞋子到了门口:“谁啊这大早上的?”
“请问江雅琳在这里住吗?”一个女人的声音急急传进来。
我怎么就觉得这声音耳熟,阿姨一打开门,我蓦然看到是莫尼卡站在门外,顶着一头一身的雪花,鼻子冻得红红的,一双手也冻得又红又紫。可是她好像没顾上这些,哭泣着上前拉住红梅就问:“你是江雅琳吧?快点跟我走,他……他要死了,想见一你面。”
我从热炕头上爬起来,急忙披上自己的大衣,套上鞋子上前扶莫尼卡:“莫尼卡,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说谁要死了?”
“梦瑞亚?你怎么……”
“江雅琳是我妈。”
莫尼卡愣在那里,“天啊,江雅琳原来是你妈?那她要比安斯尔大多少岁啊?安斯尔竟然为了一个老女人折磨自己这么多年……”
“莫尼卡,请放尊重些,我妈妈已过世了!”
“过世了?”她指了指红梅阿姨:“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大小姐,你认错了人了,我哪能做江雅琳?我是一个农村人,是她家的保姆而已。”
莫尼卡上前抓住我的手臂:“梦瑞亚,帮帮我,安斯尔先生不行了,她就想看雅琳一眼,如果你不让他看,他会死不瞑目的。”
“他在哪里?如果能走,就跟我们去西山坡吧。”
莫尼卡摇了摇头:“他在当地的诊所里已经躺三天了,打着营养液维持着生命。”
“红梅阿姨,请帮忙找两个年轻力壮的人抬担架。能找到好一点的车不?”
“这大雪天,山路都封了,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