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展中心的灯光终于暗下来的时候,所有的车模都收敛了脸上的商业化的笑容,长出了一口气。
我也一下子松下来,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把脚上的高跟鞋都脱了下来。右脚肿胀得比昨天更严重了。我不打算把鞋子穿回去了,反正今天的车展结束了,就算是光着脚回家也不能再让受伤的脚受委屈了。
我打算好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把自己的身体泡在浴缸里,再好好睡上一觉,要不明天怎么能继续。
没等我站起来离开,丁一站在圈子里拍了拍手:“大家都注意了,把自己的衣服换好,今天晚上老板要为我们办首日庆功宴,不可以缺席哟。老板今天下午的话都听到了吧?全体参加,否则不给工资!”
吴莲若一听这个跺着脚嗔怪一句:“讨厌!人家还有约会呢。”她眼睛一转,看向我用手揉着的脚:“梦瑞亚,你去吗?”
我没表情地回了句:“不去行吗?”
说着,我手拎着鞋子回更衣室去了。
等我手里搭着丁一的旗袍走出来的时候,那些车模们早就走了。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展厅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的。
丁一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我把旗袍递到他的手上。一起出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没走?”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梦瑞亚,听说过鸿门宴的故事吧?”
他看我点了点头,才继续说下去:“今晚的宴会上,无论谁劝你,都不要喝酒……走吧,都在外面等了。”
我一怔,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跟着丁一从会展大厅的小门出去,就看到艾伯特的站在一台金色劳斯莱斯前,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手:“云小姐,请……”
我看了一眼丁一,他没看我,也没有任何的表情。无奈我只好往艾伯特车边走去。忽然身后有人喊了我一声:“梦梦,我来接你了。”
我蓦然回头,心里一松:“木木,你可来了,看看我的脚……”我撒着娇一瘸一拐向乔木森蹭去,夸大我的脚伤。虽然我不得不穿上自己的鞋子,但是脚背处还是一眼看出来红肿。
乔木森大步上前一下把我横抱起来,关切地问:“怎么这么肿?走,我带你去医院。”
我回头抱歉地对艾伯特说:“老板,我的脚……”我指了一下脚上红肿,对他说:“我男朋友怕我走不了,来接我了。我可不可以让他带我去医院?”
丁一并没有跟乔木森说话,上来就斥责了一句:“梦瑞亚,你不想干了?下来,今天你必须去!”他给乔木森递了个眼色。
接着他毕恭毕敬走到艾伯特的身边:“艾老板,今晚订的是‘帝国’还是‘帝豪’?”
艾伯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问我的秘书。”说罢让司机拉开门自己坐上了车,再也不理丁一了。
丁一急忙对司机说了句:“蒂瑞,请问……”
司机头也没回:“帝豪”话音未落,车已冲出去了。
丁一招呼我一声:“上我的车,你可不能迟到,就算是脚断了也要去。”他招呼我,还没忘了回头说了句:“那个谁你回吧!”
我回头无奈地对乔木森摆了摆手“谢谢你,乔木森。”
丁一的脸色很凝重,开车以后,半天没说话。我觉得车内的空气实在是太沉闷了,没话找话地问:“丁老师,我看到中午的时候老板对你发了脾气。”
他看我一眼,没说话,又过了两分钟,他又看我一眼:“梦瑞亚,你可真是个麻烦。”
我心下一紧,忐忑不安地问:“丁老师,为什么这么说我?我觉得我够能忍的了。莲若欺负我,我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还要我怎么样?”
“说你嫰,你还真是个傻瓜加白痴。”他摇了摇头,眼睛专心看着前面的路,再也不多说一个字了。
帝豪酒店的高级餐厅果然是金碧辉煌,跟着丁一走进去的时候,那几个车模早已两个人守着一位大老板在谈笑了。
我进去的时候,环顾四周,只有艾伯特身边没有人陪。丁一轻轻推我一把,我没有选择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艾伯特往我的身后看了看,乔木森并没有跟过来,脸上的愤怒好像减了几分。
他把身边的空椅子往自己那边靠了靠,这才拍一下示意我坐下。
我把半边屁股小心地坐在外侧的椅子边上,尽量离艾伯特远一些。可是艾伯特拉住我的手臂使劲往他的方向拽过去,我几乎是半边身子依偎在他的身上,而他的一只手在我的后背不安分的游走。
我几乎想都没想,挺直了身子就想离开他的怀抱。可是他的那只大手有力的钳住我的腰,愣是让我用力也没起来。
我的微笑一下子变成了惊愕,这才看到,对面的米董事长抱着吴莲若正在把一只酒杯往她的嘴里送过去……莲若吃吃笑着,张开嘴把那只酒杯一下子含在嘴里,一扬脖子,酒就进了肚子。
再看另外几个女模特儿,两个人围在一个男人身边,又是喝酒,又是夹菜,根本没有人看我这边。
我站又站不起来,走又走不了,刚要张开嘴说什么,一只酒杯就堵在了我的嘴边:“宝贝儿,不要只顾看她们,我们也开始吧……来,陪我喝点。”
“老板,我……我不会喝酒……真的,我酒精过敏……”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丁一问我知道不知道鸿门宴的故事。天啊,这哪是鸿门宴啊,这简直就是丑态百出的“白鸡(妓)宴”,我是车模,不是车妓。
我看了一眼斜对面的丁一,他一个人喝着吃着,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仿佛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了,脸上没有一丝丝的惊诧。
我知道他已经帮我很多了,在这个时候他绝对不敢得罪艾伯特这样的大老板的。所以要想摆脱困境,只能靠自己了。
我忽然后悔没听米弘源的话,在今天穿无袖旗袍时,把那只可以定位的小手机摘下去放在包里了。可是此刻我的手包被扔在了丁一的车里。想寻求阿深那边的帮助是不行了。
正想着主意,艾伯特的酒杯已凑到了我的嘴边,我明明看到丁一对我微微的摇着头。可是我要怎么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