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羽拿着全黑的名片头疼的要命，尽管上面印着详细的线路图，但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不知道。
    线路图是三十年的城市道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南羽问了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才勉强找出了大概位置。
    望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南羽无奈地叹息着，她比不是一定要找九先生帮忙，只是困境中看到他留下的名片，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应该找他一探究竟。
    “算了，找不到拉倒。”
    就在南羽一筹莫展之际，一声冷静的呼唤在车水马龙的城市喧嚣异常刺耳，南羽寻着声音看见了站在身后的九先生。
    “你？”
    九先生异常冰冷的脸上难得浮现出点点笑意，南羽眉头蹙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一想，原本问题出在九先生身上，他今日站在城市夜景下，四肢修长，身姿挺拔，霓虹落在他身上，显出淡淡光晕，竟有些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我以为你会嗖地一声腾云驾雾而来呢。”
    九先生并不在意她的话，反而打趣，“言外之意是说我装叉。”
    南羽嘟着嘴，“你说的，我可没说。“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真听到，南羽突然觉察到另一个嘶哑的声音，好像在说，“不准打她的主意。”
    “谁在说话？”
    静如木雕的九先生手上难得多了个小动作，他听见南羽的话，右手无意识地抚了抚胸口，随后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南小姐，既然来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
    南羽原本还担心九先生不肯买她的账，这下高兴地不得了，忙不迭地应了他，跟着他七绕八绕，进了间地势隐蔽的小屋，南羽心中默念，算路程两人并没有走多远，但是她竟无法准确判断出现在的位置。
    “呵，九先生的根据地吗？”
    九先生没有回答。
    南羽有种被轻视的感觉，好像对方根本不在乎她这种段位的对手。“您的那位漂亮的女助理呢？”
    桌上明明摆着茶具，九先生却倒了杯白开水递给南羽，南羽有着不情愿地接下，“九先生，既然您不喜欢听废话也不需要这种虚客套了。我找你，是想问个问题。”
    九先生手中飞速变换，未等南羽看清他手上的动作，九先生已将一排竹签码在南羽面前。
    ”这是什么？“
    ”我是商人，做生意当然要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南羽闻言，看了看竹签上的字，上面写着一倍、两倍……直至谢谢惠顾。“九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出个价？”
    “等价交换，出价议价是自然。”
    果然不简单，南羽粗略说明来意，”我想知道俗称棒棒糖的新型毒品出自哪里。“
    九先生拿出珍藏的白玉盒子，夹出几片红色金钱草，放入杯中，“这是我亲手种的新茶，你是第一位品尝的客人。”
    南羽可不在乎这种殊荣，她甚至不知道这金钱草背后的深意，“九先生，要是这种聊法，估计晚上我得在这里借宿了。”
    九先生眉眼垂下，浅浅地笑着，突然，目光抬起，越过南羽投向她身后，后知后觉的南羽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只觉一股无比熟悉的强大气场落了下来，气压急速降低，吓得人喘不过气。
    南羽的瞳孔越放越大，目光却越来越闪躲，“泽……泽……”南羽原想叫高泽，因九先生在场，怕暴露身份，本能地打起了结巴，只说了个泽字。
    高泽气势汹汹地将手搭在南羽肩上，南羽心虚地想站起来，可他的手不知使了多少力，竟像铁钳一般压得南羽动弹不得。
    南羽心中叫苦，他怎么来得这么快，真是见鬼了。看来这个九先生的行踪也不是很隐蔽嘛。
    “本事了，啊？”高泽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南羽把所有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我……”南羽低着头，偷偷瞄他，恰巧他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灯光在他头顶，恰好将他的脸置于阴影下，既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又带着不容旁人置喙的气势。“我想问问xp的事，不想更多的人受牵连。”
    南羽迟到的解释在高泽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正在尴尬之时，之前出现的嘶哑声音又来了，像风声幽咽，像枯鬼悲鸣，南羽拉了拉高泽的衣服，“你听到了吗，有鬼，我们走吧。”
    九先生看了看杯中未动的茶水，第一次拿出看家的宝贝，别人竟然不屑一顿，尝都没尝就要走，实在无理。
    “姑且称你一声韩总吧。”
    南羽和高泽皆是一颤，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高泽的真实身份，不，不止这些，知道高泽的身份，自然就知道他和韩越泽互换身份的事，知道了互换身份，自然就知道了黑暗组织……
    南羽不敢想下去，实在太可怕了。
    “别担心，我是个商人，有买有卖，货不二主，你们想守住的秘密，只需付出相应的筹码即可。”
    高泽紧紧贴在南羽身边，隔着衣料，南羽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他在紧张，身体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杀了你不就什么秘密都守住了？”
    高泽气势骇人，不过九先生似乎见惯了他这种无理取闹的客人，异常镇定，“像你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可惜，时至今日，我依然活得好好的。”
    高泽冷哼，不屑与他废话，示意南羽离开，九先生的手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挡住了出口，“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偏要走，你能拦得住？”
    双方势如水火，眼看冲突一触即发，九先生挥了挥手，“是敌是友，连话都没说完，就急着下结论了。”
    得了台阶，南羽立刻附声，“就是，高泽，你脾气收敛一下，九先生未必是坏人。”
    “一个吃偏门的情报贩子，你还指望他是个好人？”
    南羽被怼得像囫囵吞了个梨子，脸红到脖子，半天说不出话。
    九先生示意手下添了个座，高泽不领情，依旧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单从气势上来说，他锋芒尽露，而九先生内敛松驰，如万容万象之水，水容万物。
    “韩总急着要走，是我说出xp的来历吗？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能研制出这种毒品的，除了手眼通天的黑暗组织还能有谁，或者说得再明白点，是组织里醉心医学的你？”
    南羽一时没转明白，约摸过了几秒，才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看着高泽，“是你，xp是你做出来的？”
    今日今时，早已没有隐瞒的必要，高泽不动声色地换了口长气，双目微微阖起，又快速分开，“不错，xp是我研制出来的，不过我很早就停止了研究，并且把所有数据留给了组织。”
    南羽脑中一片空白，她苦思不得其解的答案竟然在高泽身上。
    “如果药是组织的，那么是组织把药卖出去，是组织要害林静？这说不过去啊。”
    高泽想带南羽走，不过南羽既然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真相之门，仿佛有了执念，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她不明白组织没有理由为难林静这么个普通人啊
    九先生继续说道，“黑暗组织将xp的资料卖给一个专业的制毒团伙，因为xp药效极强，用量不好控制，一不小心就会弄出人命，所以推出市场后很快便被诟病，现在产量很小。”
    南羽耐心地听下去，她觉得九先生话里有话，总有一种很快要爆出惊天大料的错觉。高泽对九先生的话不置可否。
    “原来你不让我查xp，是因为那药是你造的，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吗？”
    高泽对这种道德审判向来不屑，他是个天才，做着天才该做的事，没想过是造福人类还是祸害人类，他只是把人类做不到的事通过他这个天才的手来完成。不过，唯独南羽说出那番话时，他竟有了小小的悔恨之意。
    九先生满意地看着他们，言语上的质问还不够，最好能窝里斗。
    南羽并没有过多苛责高泽，毕竟目前情况下，与她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只有高泽，若有变故，还指望着靠他逃出去呢。
    ”九先生，究竟是谁用xp害林静的呢？”
    原本滔滔不绝的九先生，在这个问题上突然停下了，南羽焦急地又问了一遍，目光急切，就差扑上去，抓着九先生的衣领质问了。
    “这就是我们今晚的交易，问题的答案，你出个价吧。”
    什么？南羽兴致正浓时被泼了盆冷水，明显不悦，不过在别人的地盘上不敢造次，得遵循着别人的规矩来，南羽向高泽投去求助的目光，从他的眼中看到肯定的回复后，立刻底气十足地说道，“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难事，”她得意地看了看身边披着南境首富外衣的高泽，“是吧，韩总。我出价一字千金，不论你的答案多少字，我统统照单全收。”
    有趣的出价方式，平生未见。
    南羽说完，仿佛听见一声闷笑，他狐疑地看了看周围，高泽冷着脸，九先生亦好不到哪去，皮笑肉不笑，他的手下个个凶神恶煞，恨不多随着冲上来，把南羽千刀万剐。
    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幻听，是不是最近想事情太多，没睡好觉，南羽自我安慰。不过，南羽注意到，刚才笑声传来的时候，高泽的耳廓亦一个激灵，看来不是有鬼，而是有诡，说不定，房间里装了监控，某些人正躲在屏幕上看他们的为难样子发笑呢。
    南羽深感自己想法有理，气愤地说道，“谁在笑？哼，最讨厌那种偷偷摸摸的鼠辈，又是偷听又是偷看，祝你们个个长针眼。”
    九先生面色凝重，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
    对峙和吵架一样靠的是信念，同样条件下，自信的一方会多些胜算，比如现在的南羽，她觉得对方监视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觉得自己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只要跟他们死磕，肯定有胜算。
    “九先生，我出的价格行不行，您倒是给个准话。”
    九先生好笑，刚才那声笑引得南羽大骂，她也没自己机会说话啊，现在倒催促起来了，只见他指了南羽面前的杯子，“茶凉了。”
    南羽极不耐烦，“干嘛我老让我喝茶，你下毒啦，不过我不怕，喝就喝。”说罢，一饮而尽，因为她确信，九先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要她的命。
    九先生干笑着，他亲手种的茶，历极寒，过极热，历时五年才得一株，无价之宝，南羽竟然一口气全灌了下去，估计舌头都没品到什么味吧。
    高泽精通医学，扫了眼杯里的茶叶，呼吸一窒，竟然是古医书上记载的金钱叶，且是红色，极品中的极品，他转向南羽，南羽吓得急忙掐住脖子，“怎么，有毒吗？呕！”
    一晚上的紧张气氛因南羽的举动被打破，九先生勾起唇，心头猛然抽了一下。
    高泽看着九先生和桌上的杯盏，谁知他小气得，愣是没给高泽尝一口。
    “别吐了，你喝的是极品好茶，皇帝都没你这待遇。”
    南羽闻言，开心地吧唧着嘴，这才想起，品一品嘴里的味道，可惜，刚才着实饮得太快，除了甘芳，什么也没有。
    九先生见状，又给她添了半杯。这次南羽学乖了，小心翼翼地用舌尖品尝着，九先生见她终于懂得欣赏，心满意足地笑着。
    喝人家嘴软，听高泽说是好茶，而且看他眼里的艳羡之色，这”好“的程度绝非一般，她态度比刚才好太多，”九先生，请问刚才的出价您还满意吗？“
    九先生摇摇头，”南小姐太客气了，只是我想你帮个小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什么忙？“
    ”有个故人想见你一面。”
    故人？南羽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故人，连父母都不知道的人能有什么故人，这世上除了韩越泽，就算她现在消失，还会有谁记得。
    “不行！”没等南羽回答，高泽斩钉截铁地拒绝。“走！”他钳住南羽，“那是警察该查的事，你操什么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