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叫就叫吧,何方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拨通了蓝妺的电话,心里还想,孔祥云为什么偏偏让他叫,她自己不会叫?真奇怪。
“喂,何方远,什么事儿?”蓝妺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还有三分不满四分不服气。
“嗯,那个,晚上有个饭局,想请你参加。”
“都谁呀?”
“孔祥云、付瓜瓜、常辛儿……等等,反正没外人。”说实话,何方远也不知道孔祥云都安排了谁,反正直觉告诉他,今晚的饭局,怕是有玄机。
“好吧,你等我,20分钟到你楼下。”一听有孔祥云,蓝妺立刻精神百倍了,以充满激情的战斗精神满血复活了。
说是休假,离开了职场的较量,却又身陷女人的战争之中,何方远要有多无语就有多无语。
15分钟后,楼下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真快,何方远朝楼下一看,果然是蓝妺的保时捷。他冲到楼下,见蓝妺神采飞扬,换了一身晚装,头发也没有束起,更显随意飘逸,不由笑道:“战斗值100,攻击力100,视觉效果100,不错。”
“上车。”蓝妺白了何方远一眼,小声嘟囔说道,“中午和你一起吃饭,晚上又一起吃饭,烦不烦呀?”
“和一个女人一起吃午饭和晚饭都没什么,和她一起吃早饭,才是关系最密切的表现。”何方远心情不错,李丛林的电话让他意识到,他在兴众文学还有可以施展手脚的空间,甚至对他下一步如何面见乔国界并且进一步说服乔国界,也多了几分可行性。
“为什么?”蓝妺一时没想明白。
“笨,好好想想。”何方远没回答蓝妺,伸手敲了她脑袋一下,“开车,正大广场。”
“不去功德林素餐厅你的伤心之地了?”蓝妺取笑何方远,伸手一摸脑袋,“讨厌,不许打我的头。哎,为什么和一个女人一起吃早饭是关系最密切的表现?”
“真不开窍。”何方远作势又打,手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嘿嘿一笑,“想想看,在北京的一晚,我们共度一夜之后,是不是一早起来要一起吃早饭?”
“哎呀,也是,不对,谁和你共度一夜了?”蓝妺才醒悟过来,羞愧之下,伸手拧了何方远一把,“叫你胡说八道。”
何方远吃疼:“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爱拧人?”
“你没发现的我的优点,还多着呢。”蓝妺一脚油门踩下,保时捷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出。
何方远和蓝妺并不知道的是,在二人驱车前往正大广场之时,蓝家,蓝成器和陈容正在谈论他们的话题。
“妺儿又出去了?”蓝成器的目光透过窗户,落在外面的草坪上,草坪旁边车位空空如也,蓝妺的保时捷不见了踪影,“去见何方远了?”
“应该是吧……”陈容微微流露出担忧之色,“虽说何方远人不错,人品也可靠,而且又有才能,但我总觉得他配不上妺儿。以妺儿的身份,至少也要身家亿万的青年才俊才算是门当户对。”
“可问题是,如果不是自己奋斗的亿万身家,是富二代,出身是好了,人品可靠吗?人品可靠的,能力有吗?好吧,退一万步讲,妺儿可以很幸运地遇到一个人品可靠能力出众的亿万身家的富二代,但话又说回来,人家就一定喜欢妺儿吗?妺儿有洁癖,她很挑剔,别人也许会嫌弃她的习惯。”
“话是这么说,可是当父母的,谁不想女儿嫁得更好一些?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哪里有低门嫁女的道理?我总觉得和何方远在一起,委屈了妺儿。”陈容作为母亲,对女儿的关怀更多的体现在生活上,希望女儿一嫁过去就锦衣玉食。
蓝成器摆了摆手:“当年我的起点还不如何方远高,现在,可曾委屈了你?做人要看长远,何方远上升的势头,势不可挡,早晚有一天,他会比我还强。”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还是直接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安心。”陈容还有疑虑。
“你知道男人最珍惜什么样的女人?”蓝成器起身来到陈容身边,抱住了她的肩膀,“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不离不弃,很少在外面应酬,不管多忙也要回家过夜,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容反手抓住了蓝成器的手,无限柔情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好。”
“男人最珍惜和他同甘共苦的女人。如果一个女人在男人最落魄最贫穷的时候,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对他不离不弃,那么等以后这个男人功成名就了,不管地位多高,身份多显赫,他也会永远记得她的好,会和她生死相依。”蓝成器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我还是一个穷小子的时候,你陪我一起拼搏,一起吃苦,从来没有埋怨过一句。等我发达了以后,面对许多诱惑,每次动摇时,我都会想起当年你和我一起风雨飘摇的日子,我就想,一个女人将最美好的青春都无怨无悔地下注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功成名就时就转身将她抛弃,做人不能这样没有底线,不能这样没有人性,这是禽兽不如的事情!”
陈容面露欣慰的笑容:“成器,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你是一个值得依赖一辈子的好男人。”
“如果妺儿嫁给了一个生来富贵的男人,她嫁过去之后,没有和他有过同甘共苦的经历,没有陪他度过艰难岁月的基础,他对妺儿的感情就不会牢固,只当她是可以共富贵却不能同患难的同林鸟,甚至他还会认为妺儿嫁他,是看中了他的财富,你说,他对妺儿的感情,有几分真?可以保鲜多久?”蓝成器看问题比较长远,也比较全面,“一个男人一生之中,有一个可以同患难共富贵的妻子,有两三个可以生死相依的知己,才是圆满的一生。人生有时短暂,似乎一瞬间就结束了,有时又漫长,会经历许多想象不到的变故。天生富贵的人,谁又敢保证不会家道中落?最近新闻这个首富那个首富,因为欠债超过几十亿还不起人间蒸发的不在少数。反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中间阶层,既衣食无忧,又没有盛名之下其实难符的困境。”
“我又没说让妺儿嫁一个什么首富……”陈容的语气明显软化了许多,不过还是心有不甘,“我只想她不用和我当年一样为了生活而奔波,不用那么累,何方远现在毕竟太弱小了,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有前景,万一他起不来,妺儿岂不是所托非人了?”
“人生,哪里有百分之百的事情?”蓝成器拍了拍陈容的肩膀,“我相信何方远可以崛起。”
“好吧,就暂时相信你一次。”陈容忽然想起了什么,宽容地笑了笑,“如果妺儿陪何方远一起创业成功,最终助他功成名就,妺儿也算是旺夫的好命,那么以后何方远要是敢抛弃他,我非杀了他不可。”
“呵呵,不要暴力解决问题,再说,你也要相信妺儿的魅力,她有足够的吸引力让何方远舍不得对她放手,就像你一直对我保持了持久的魅力一样。”
陈容脸上微微泛红:“一把年纪了,老不羞……对了,何方远不是有一个女朋友叫梅荏苒,妺儿再跟他好,妺儿算不算第三者?”
“什么第三者,你用词不当。”蓝成器十分护短,“没结婚之前,都是恋爱,恋爱和合作创业一样,允许公平竞争。而且据我了解,梅荏苒和何方远分手不是因为何方远抛弃她,也不是因为妺儿的介入,而是因为她的母亲刘薇薇。”
“这我就放心了,我家女儿是什么身份,才不屑于和别人抢男朋友,必须别人争着追求我的女儿才对……”陈容无比自豪地笑了。
如果何方远知道蓝成器对他无比信任的器重,他不知是该庆幸蓝成器的高看,还是该汗颜——应该说他在事业上也许真如蓝成器所说潜力无限,而且自控力过人,但在感情问题上,却就没那么潇洒了。
和蓝妺赶到正大广场时,刚在地下停车场停下车,和蓝妺一起进电梯时,一抬头愣住了,电梯里,居然有熟人。
而且还是两个熟人——陈果和樊铮。
陈果也没想到会和何方远不期而遇,先是一愣,随即一笑:“方远,下江这么大,还能遇到你,真是奇迹。”
樊铮只是点头一笑,并未说话。
也不能算是奇迹,正大广场是人流集中之地,既可以购物又可以聚餐,正好遇上也在情理之中,何方远却清楚陈果用“奇迹”形容,是另有所指,他呵呵一笑,索性将奇迹进行到底了,伸手一指身后的蓝妺:“确实是奇迹,我和蓝妺偷偷约会都能被陈总撞见,陈总太神通广大了。”
蓝妺虽说和何方远真真假假,感情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其实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没有点破,何方远当着陈果的面说是和她约会,她不禁俏脸一红,低头站在何方远身后,不说一言。
陈果惊讶了:“不是吧方远,你和蓝妺……哈哈,好呀,好呀,你们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祝福你们。”
“谢谢陈总。”电梯内正好没有别人,何方远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陈果的祝福,又说:“公司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既然我和蓝妺的恋情公开了,我和她得有一人离开公司才行。”
蓝妺心中一跳,原来何方远嘻嘻哈哈的玩笑背后,暗藏着为她辞职开脱的伏笔,她还以为他是故意占她便宜逗她玩呢,却原来这个男人还心细如发。这么一想,她心中最敏感的一根弦再次被轻轻拨动。
“这个,这个……”陈果反倒一下被何方远逼到了墙角,虽说他早就想搬开何方远为樊铮让路,却没想到何方远主动以和蓝妺谈恋爱为由来提出辞职——他一厢情愿地认为何方远和蓝妺二选一离开公司的话,肯定是何方远了,因为蓝妺大有来头,不可能辞职——幸福来得太突然,倒一时让他措手不及了,“公司是有规定,但还从来没有副总级别以上的办公室恋情……”
樊铮一直在一旁静默不语,此时忽然就插嘴一句:“这么说,蓝副总要辞职了?”
一句话惊醒了陈果,他的大脑瞬间冷静下来,转念一想,也是,他是太希望何方远让位了,却忽略一个基本事实,蓝妺在立化是可有可无的角色,而且蓝妺不缺钱,她辞职不辞职,对她个人前途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么一想,他又说道:“适龄男女擦出爱情火花很正常,相信乔董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你们可以继续保密,我当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是蓝妺要辞职,是我。”何方远再次语出惊人,和上次他在电梯中引起乔国界注意的策略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他再次上演一出电梯大戏,意在搅乱陈果的视线,打乱陈果的步伐,同时,他希望借助此事引发乔国界对他的关注。
“方远,不要开玩笑,更不要意气用事。”陈果心中大惊,何方远是真要辞职还是只是借机试探他的反应?他微微一想,故作关心地拍了拍何方远的肩膀,“不就是一次正当的恋爱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蓝妺不许走,你也不许辞职,听到没有?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蓝妺本来已经对何方远在偶遇陈果之时,反应如此敏捷竟然突发奇想在电梯里就向陈果故布迷阵,以办公室恋情为由借她的辞职大做文章,让陈果一时摸不清头脑,已经足以让她吃惊的话,那么在她刚要暗暗赞赏何方远的心思缜密而且用心长远时,却没有想到,何方远再次虚晃一枪,居然提出了他想辞职的惊人之语,就让她再次震惊何方远的思维跳跃之快,控局水平之高,确实非同一般。
何方远借办公室恋情这样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大做文章,在电梯这样非正式的场合向陈果提出辞职,究竟是什么用意,蓝妺多少猜到了几分,无非是虚虚实实,一是试探陈果的反应,二是想借陈果之口,让此事传到乔国界耳中,乔国界到时必然会有所动作。
乔国界到底会怎么处理何方远的辞职事件,以蓝妺的设想,有三种可能,一是大手一挥当即批准了何方远的辞职,一脚将何方远踢出立化。二是竭力挽留何方远,并许以重诺和更美好的前景。三是冷处理此事,直接让陈果压下不批了事,他连面都不露上一下。
当然,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小,但如果真的发生了第一种情况,何方远就失算了,他被踢出立化的话,说服乔国界同意他管理者收购的计划就随之泡汤,何方远再也没有可能和她共同创业了。
最有可能的是第三种情况。实际上,第三种情况也是何方远最不想见的情况,何方远一直想和乔国界面对面,以办公室恋情为由提出辞职,要的就是引起乔国界的注意并且可以和乔国界面谈,如果乔国界冷处理此事,何方远的布局就失败了。
实际上,何方远最希望的是第二种可能。
电梯到站了,陈果一步迈出电梯,冲何方远和蓝妺点了点头:“方远,好好休假,别胡思乱想。蓝妺,好好劝劝他,别钻牛角尖。”
等电梯门关闭之后,樊铮才不解地问道:“陈总,何方远和蓝妺怎么会谈起了恋爱?”
“他和蓝妺有没有谈恋爱不重要,重要的是,蓝妺也在配合他演戏。”陈果目光闪动,站在原地不动,想了一想,“何方远一直想绕过我和乔董对话,他以办公室恋情为由提出辞职,是想引起乔董的注意。有心计,有一套。”
“怎么办,陈总?”樊铮目光闪烁,如果说以前,一听到何方远有辞职之心,他肯定会十分开心,但现在不知何故,却没有了什么感觉,也许是何方远的话在他的心中起到了警醒的作用,又也许他多少看清了形势,知道就算他坐上了何方远现在的位置,也许还是朝不保夕。
兴众文学如果真的卖掉,别说他了,就连陈果何去何从还未可知。
“不怎么办,冷处理。”陈果冷冷一笑,“何方远想跟我耍心眼,他不要太自作聪明了。想以辞职为要胁引起乔董的注意,休想。”
樊铮沉默了,跟在陈果身后,快到目的地时,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陈总,兴众文学如果真的卖掉了,现在兴众文学的管理层,可以善终的,能有几人?”
陈果脸色顿时大变:“不要吃着地沟油操联合国的心,兴众文学卖不卖还不一定,再说又不是你我所应该关心的问题,老老实实做好手头的工作和分内事,比什么都强。”
樊铮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想,在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上争夺谁是掌舵者,而不是想着怎么样及时逃生,到底是傻得可以还是太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