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是他乘机引诱鱼儿上钩的最佳时机,虽说何方远在内心深处很为梅荏苒担心,但梅荏苒现在的状态,他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以后再有机会私下好好开导她一番了。不过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和梅荏苒私下见面。
顾南不说话了,狐疑的目光在何方远脸上转了几转,不敢确定何方远和他对话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沉默了小半会儿,他摇头笑了:“我的事情,好象不用你操心……”
“于公而言,顾董事,我们完全可以摒弃成见,握手合作。于私而言,也许以后我们还会成为亲戚。”说话间,何方远伸手一揽蓝妺的肩膀,“如果我娶了蓝妺,我也得随她叫你一声表哥。”
蓝妺怎么也没想到何方远正说着正事,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对他掌握了主动权的对话充满了期待,不成想,他的话题跳跃之快,突然就扯到和她的感情问题上了,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抱住,顿时大羞。
有心推开他,却又怕伤了他的自尊破坏了他的布局,不推开他,实在是羞不可抑,主要也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她何尝有过和男人如此亲密接触?一时之间,蓝妺心中又恨又急,直想踢何方远一脚咬他一口方解心头之恨。
好在何方远见好就收,不等蓝妺有所动作,又松开了她。在松开的同时,他悄悄捏了捏她的胳膊,是在谢谢她的配合。
蓝妺恨得牙根直痒,却又不好发作,目光一动,发现一直低头的梅荏苒蓦然抬起头来,朝何方远投去了惊讶的一瞥。也许是突发奇想,也许又是心中对以前处处对梅荏苒退让的不甘或是对何方远的同情心泛滥,她忽然做出了一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伸手抱住了何方远的胳膊,头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甜甜地一笑:“表哥,方远是真心想和你合作,你和他之间以前是有些误会和隔阂,现在正是消除误会的大好时机。至于隔阂嘛,也不存在了。如果你想顺利完成你的计划,你需要方远的帮忙。”
徐子棋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蓝妺如热恋女孩沉浸在爱河之中的笑脸,再看看何方远脸上踌躇满志的微笑,他用力摇了摇头,心想不是他不明白,这世界变化真快,怪不得何哥总说,人在商场,假做真时真亦假,到底蓝妺和何哥是假戏真做,还是故布迷阵呢?
常辛儿和付瓜瓜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徐子棋的心思深,只是相视一笑,吐了吐舌头。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梅荏苒的眼中滑落,她突然也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伸手抱住了顾南的胳膊:“顾南,你倒是可以考虑和何方远合作,不过我要提醒你,何方远为人精明,善于算计,小心别被他绕了进去。”
徐子棋差点发作,还好,常辛儿眼疾手快,伸手一拉徐子棋,徐子棋的话到了喉咙又咽了回去,他狠狠地瞪了梅荏苒一眼,第一次对梅荏苒有了恨意。
何方远倒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还是荏苒了解我,不错,我为人是有几分精明,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没有一个职场中人应有的精明,顾董事和我合作,还不会放心呢,谁也不愿意和一个不聪明的人合作,就像上次顾董事向一个人提出收购期权,结果那个人一转身就将事情透露了出去,如果传来传去,最后传到了乔董的耳中,乔董说不定会向空行提出要求换人担任兴众文学的董事……”
顾南内心的防线渐渐收缩,何方远说得对,乔国界如果以他不能胜任为由要求空行将他撤换,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空行会向乔国界妥协,一旦他被赶出兴众,他的计划就会全部泡汤……不过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何方远:“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出卖我?”
“凭什么?”何方远伸手一摸蓝妺的秀发,眼中柔情无限,“就凭我的未来和幸福都寄托在蓝妺的身上!”
其实这一句话有歧义,可以理解为何方远和蓝妺的合作寄托了他的未来和幸福,也可以理解为他深爱蓝妺,所以蓝妺寄托了他的未来和幸福——而蓝妺是顾南的表妹,所以他不会出卖顾南。
蓝妺明明知道何方远故意这么说,是说给梅荏苒听,也知道他是有意让顾南误解,以便让顾南误判,却还是心中一阵乱跳,感觉穿过她的秀发的何方远的手,突然多了一丝可以天长地久的意味。坏了,不要真的爱上他,她和他之间的鸿沟,不比梅荏苒和他之间浅,甚至可以说,她和之间也有一道几乎无法逾越的天堑。如果她爱上他,一样要付出数倍的艰辛和磨难,也许最终还是一场空。
早知春梦终成空,莫如当初不相逢。不过既然已经相逢,在爱还在萌芽之时将爱扼杀,是最好的长痛不如短痛的结局。
尽管不愿意看到何方远失之荏苒收之蓝妺,顾南却顾不上反对何方远和蓝妺在一起的事实,他现在有一个大大的疑问不吐不快:“就算我同意和你合作,问题是,你能给我什么?你名下也没多少期权!”
梅荏苒停止了流泪,只是目光怔怔地看着何方远和蓝妺,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挥之不去:“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我辜负了他,还是他背叛了我?我和孔祥云还有蓝妺,他到底爱的是哪一个?”
到底爱谁,何方远不愿意去想,现在他只想一举拿下顾南,让顾南不再成为他在兴众的绊脚石,相反,还要让顾南成为他跳出兴众摆脱乔国界控制的跳板。
何方远想要成为自兴众成立以来,第一个和乔国界善始善终并且友好分手的高管!
“是,我名下是没有多少期权,但你不要忘了,三剑客名下有很多期权!”说话时,何方远伸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顾南,“而我是说服三剑客将期权转让给你的唯一人选!”
今天一早,何方远一来到公司,就按照海山所说,在花盆的下面找到了期权文件。虽说海山从立化离职,但期权之上并没有附加离职之后期权作废的条款,就是说,只要期权文件不撕毁,在法律上还有效。
当然,如果乔国界单方面中止期权的话,三剑客名下的期权也全会是废纸一张。不过据何方远所知,在集体辞职之后,一系列的事件连续发生,让乔国界应接不暇,应该早就忘了三剑客名下的期权一事。再者兴众文学上市遥遥无期,谁还会当期权是宝?况且根据以往乔国界的行事风格推断,就算兴众文学真的上市成功,期权是否兑现也全在乔国界喜好之间。
而以往的事实说明,基本上兴众旗下各个分公司高管以及员工手中的期权,在上市后,没有兑现的先例。
既然顾南当期权是宝,何方远就有意拿期权当诱饵,或者说,当他和顾南合作的先决条件。
“三剑客?”顾南先是一愣,随即眼前一亮,他是何许人也,自然知道三剑客作为立化的创始人,当年为了留住几人,乔国界许以重诺,三人名下的期权之多,是现在立化管理层的数十倍,如果何方远所言属实,三剑客的期权可以全部转让给他,他大计可成,不过……在最初的狂喜过后,他又意识到了另一个严峻的问题,“三剑客的期权,应该已经作废了,怎么还能转让?”
“还没作废,你看了就知道了。”何方远递过去的是海山名下的期权书。
顾南将信将疑地打开一看,果然,期权书并没有附加离职自动作废的条款,应该是在乔国界和三剑客的蜜月期时签署的期权书,当时乔国界对三剑客还是百分之百信任。但是……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只要乔董想起了三剑客的期权问题,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的期权全部作废,所以,你的合作条件没有吸引力。”
“哈哈,顾董事,你暗中收购兴众文学的期权,做的本来就是火中取栗的事情,就算我和樊铮、付锐以及范记安、徐子棋名下的期权全部转让给你,被乔董知道了,不也是一句话就可以作废了?兴众是乔国界一个人的帝国,你想撬帝国的墙角,就得拿出手段付出勇气。”何方远摊牌了,“我的合作条件是,我负责说服三剑客将他们名下的期权全部转让给你,再保证我和樊铮、蓝妺、付锐以及范记安、徐子棋名下的期权,也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全权由你处置,相信以上全部期权加在一起,足够你折腾起不小的浪花了,只要兴众文学上市,你必定可以大赚一笔。至于如何瞒过乔国界,如何在背后运作,就是你的事情了,就和我无关了。”
顾南动心了,何方远说得也是,想要撬乔国界的墙角,必然要冒一定的风险,往往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他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想了一想,他抬头看向了何方远:“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什么,顾董事你心里明白……”何方远想要的是顾南在兴众文学不再处处针对他,想要的是在关键时刻,可以得到顾南的支持,以及在需要的时候,顾南可以配合他演戏,提供资金上的保障,哪怕只是假装也行,不过,他却不会明说,只是含蓄而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想要的是蓝妺。”
蓝妺是顾南的表妹,何方远拿蓝妺当终极目标,其实也是让顾南对他造成误判,认为他真的只是一个想逆袭白富美的浅薄男人。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讲,真要拥有了蓝妺,何方远也就拥有了一切。只不过身为男人,一个有本事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他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双手利用自己的智慧打下一片江山。
顾南嘴角一咧,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想想也是,何方远如果真的娶了蓝妺,他至少少奋斗30年。别看何方远现在是立化的老总,年薪百万,而且又年轻,似乎前途无量,其实不然,也许不用多久,他就会被乔国界冷落甚至是闲置。而且经过集体辞职事件之后,乔国界不会再允许有类似的事件发生,所以何方远想跳出立化和蓝妺联合创业的梦想,在乔国界对立化时刻的关注之下,怕是一时半会再难实现了,那么退而求其次,娶了蓝妺,也不亚于自主创业了。
虽然他很讨厌何方远,也不愿意何方远和蓝妺有任何关系,但形势比人强,况且他现在又抢到了梅荏苒,再者蓝妺和何方远越走越近,是他左右不了的事实,与其从中阻挠,不如将难题留给他们自己,相信蓝妺的父母不会同意蓝妺和何方远的事情。如果做一个顺水人情可以得到何方远在期权上的帮助,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想通此节,顾南哈哈一笑:“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和蓝妺情投意合,我所能做的只有祝福了。不过丑话说到前头,何方远,如果姨父和姨妈不同意你和蓝妺的事情,我不负责说服他们。”
“谢谢。”何方远举起茶杯,笑容可掬,“顾董事保持中立,就十分感谢了。来,君子之交淡如水,以茶代酒,预祝我们的合作成功!”
顾南也举起茶杯:“我也预祝你早日和我一样,抱得美人归,哈哈。那好,我就不打扰了,走了。”
顾南和梅荏苒离开的时候,梅荏苒没再抬头多看何方远和几人一眼,蓝妺也没起身相送。等何方远回来后,蓝妺换了座位,没再坐在他的身边。一时,气氛就有几分微妙。
一次别开生面的会面,似乎宾主尽欢,送走顾南和梅荏苒,何方远坐回座位上,一个人若有所思地低头片刻,忽然不知所谓地笑了。
徐子棋吓了一跳,伸手在何方远面前晃了晃:“何哥,你可别吓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别呀,失恋不要紧,只要帅气存。走了梅荏苒,还有孔祥云……哎呀,不对,应该叫还有蓝美人。”
“不要提我,讨厌。”蓝妺瞪了徐子棋一眼。
徐子棋挠了挠头:“我怎么了我?算了,当哑巴比较好。不对,范记安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蓝妺不无嘲讽地一笑:“亏你还是他多年的朋友,连他干什么去了都猜不到?你和他之间的默契,比何方远和他之间的默契,差远了。要我说,你还是三人组中最善良的一个,何方远是坏在骨子里,范记安是坏在表面上。”
“我哪里坏了?”何方远委屈地摸摸鼻子,“不要污人清白,刚才不就是借你当道具用了用,至于对我耿耿于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在迷惑顾南,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真正想法。”
“范记安到底做什么去了?”徐子棋还是想不明白,继续发问。
他一问,常辛儿就噗哧笑了:“蓝妹妹和何哥哥正斗嘴,你别打岔。”
“我没打岔,我就是想知道范记安这小子到底死哪里去了?”徐子棋死脑筋,越想不明白,越想弄个清楚。
可惜的是,何方远和蓝妺都没空理他,蓝妺继续反击何方远:“道具?哼哼,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玩具,我有思想有情感,不是谁想拿来借用就可以借用的道具!”
徐子棋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讶:“怎么了这是,刚才还好好的?”
“闭嘴!”常辛儿和付瓜瓜异口同声地嚷了徐子棋。徐子棋很无辜地又挠起了头,然后老实地闭嘴了。
“好吧,我错了,对不起蓝妹妹,我应该事先征求你的同意。”何方远知道蓝妺为什么生气,她一方面嫌他拿她当道具的说法有不负责任之嫌,二是怪他不够男人,喜欢她就明说,不喜欢她也说明,何必非要故意暧昧,最是让人讨厌。而且还有一点,她肯定是看出了他对梅荏苒的不舍。
没办法,他不可能转身就忘掉梅荏苒。
“一点儿诚意也没有,不接受你的道歉。”蓝妺虽然生气,但却不是真的有气,只是想提醒何方远一个事实,喜欢她就要真喜欢,别真真假假玩暧昧,她不喜欢,“何方远,如果你以后再这么不男人,我会考虑取消和你的合作。”
好吧,男人有时忍让女人也没什么,也是为了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嘛,何方远嘿嘿一笑:“是,蓝董事长的教诲,一定牢牢记在心间。”
蓝妺直接送了何方远一个大大的白眼,起身就走:“才懒得理你。我走了,不吃了,让你气饱了。”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别忘了明天的正事,还有,以后别那么斤斤计较总是暗算顾南,再怎么着他也是我的表哥,我不能总是眼睁睁看着你害他。何方远,下次你再当着我的面儿让范记安背后使坏,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提醒顾南呀。”
蓝妺推门而去,她刚走,范记安就兴冲冲回来了,一脸兴奋,满头汗水,脸上的贱笑洋溢的是坏事得逞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