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时光,便即完成一生!”
谢云心中陡然一惊,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寄天心生灵的寿元悠长无比,加之谢云底蕴深厚、血脉高贵,寿元超过百万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百年时光完成一次轮回,时间的流速至少提高了万倍!更为恐怖的是,枯荣天尊既然让谢云参悟其中的奥妙,法则显然不可能因为时间加速而破碎流散,而能够在时间流速加快万倍的情况下,依旧保持法则清晰,其中玄妙神异,简直超出了谢云的理解极限!
深吸一口气,谢云缓缓平复心中的渴望和震惊,缓缓收敛起一切法则之力,甚至连真元波动都完全收敛。
“枯荣圣树一次运转,最多只能坚持千年,所以不需要在意时间,全力参悟即可。”
雷魔天尊声音在谢云耳畔响起,身形却是悄然消散,至于何时消失,谢云根本没有感受到一丝痕迹。
“叩天门老祖,果然非同小可,即便刚才我因为圣树神妙,心思不够专注,不过即便全力以赴,抓住雷魔天尊离开的痕迹依旧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想要真正直面枯叶剑祖,为师尊报仇雪恨,道路还很长。”
谢云眼底掠过一丝凝重,旋即轻轻摇了摇头,暂时将叩天门老祖的力量抛在脑后。
一步踏出,黑白光辉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三丈高的枯荣圣树霎时间撞入眼中。
枝繁叶茂,最为玄奇灵妙的,便是满树黑白变幻的叶片,每一枚叶片的颜色都在不断变幻着,瞬息不停。
浓烈而精纯的时间法则不断激荡,整片虚空完全被时光波动所笼罩,其他一切法则都被排斥出去,毫无痕迹。
相比于光幕之外,这枯荣圣树的四周,时间的流速已经完全稳定,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碎和流散,甚至谢云置身于此,几乎感觉不到时间流速的变幻,一种不断衰老的味道不断从本源深处弥散开来,时刻提醒着谢云时间的奔腾、寿元的枯竭。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然而对于寄天心老祖来说,一次闭关便是千年、万年,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清晰变化。
这实际上是参悟时间法则极艰难的关键原因。
随着境界不断提升,寿元不断延长,时间的概念逐渐模糊,每一个刹那、每一个瞬息的意义,只存在于战斗之中,却是已经无法从岁月的平静流淌之中感受到时间的奥妙。可是对于普通人,人生百岁、七十者稀,固然可以感受到分分秒秒的宝贵,可是境界太低、眼界太浅,即便时间法则显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参悟。
这是时间法则的悖论,任何一尊触摸到时间之力的生灵,除了天才横溢,必然气运所钟!
而现在,这株枯荣圣树,便是无上机缘。
硬生生将寄天心老祖的寿元压制到百年,万倍加速,对于参悟时间的提升,可想而知。
谢云深吸一口气,向着枯荣圣树深深一礼,旋即一步踏出,在树下盘膝而坐。
刹那间,一股寿元奔腾如江河的疯狂感觉,猛然涌上心头,时间法则的种种灵妙,霎时间纷至沓来。
与普通的通天生灵不同,谢云早在玄元境便即领悟时间玄奥,对于时间法则的理解极其深刻,迥非寻常。
如今一朝得遇枯荣圣树,几乎是瞬间便即进入了顿悟之境,时间流速提升万倍,其中的种种隐晦而细弱的灵妙神异,几乎瞬间浓烈了万倍。谢云甚至不需要刻意观想参悟,便能够感觉到时间之力的无穷玄妙,如同天河倒灌,源源不断灌注到灵魂本源之中。
此时的谢云,不过两千余岁,相较于寄天心生灵百万年的寿元,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短短几十年间,谢云便即感到自己的生机不断湮灭,一股衰朽垂老的意韵不断弥散在血脉灵魂之中。
每一个刹那,谢云都能够感受到时间的痕迹雕琢在本源之中,须发白、筋骨松、精血滞,连灵魂都开始枯竭。
突然,谢云双手结印,命运光辉一闪而没,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陡然降临,旋即悄然消散。
下一霎,谢云的心灵彻底沉静,再也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忌惮,完全融入到时间之力的感悟之中。
在命运光辉的照耀下,谢云没有感到任何危险的痕迹,一直留着三分小心的谢云,终于开始全力参悟。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枯荣圣树可以加速生灵衰老,按照雷魔天尊的说法,百年即是一个轮回,可若是百年之后,谢云真正衰老至死,那当真是冤枉之极。另一方面,若是谢云真正沉静心灵,参悟时间法则,雷魔天尊、亦或是其他生灵突然发难,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若是换做其他人,即便面对如此机缘,也绝不敢轻易以身犯险。
但是谢云不同,谢云参悟命运法则,能够感悟到冥冥之中命运长河的轨迹,推断吉凶、预言生死。
以谢云现在的境界和对于命运法则的理解,想要推演叩天门老祖的命运轨迹,完全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反而极有可能遭到命运反噬。甚至面对同阶的寄天心生灵,若是强行推演、查探命运长河,成功率和精准程度都无法保证。不过此时谢云却并非借助命运法则之力、去推演枯荣天尊和雷魔天尊的想法,而是推演自己的命运。
任何一尊寄托天心、叩击天门的生灵,命运光辉都浓烈无比,如同凡人眼中的烈日,不可逼视。
可是谢云此时以命运法则推演自己的命运,却是易如反掌。
既然自己的命运轨迹之上既然没有危险,那便可以证明,枯荣圣树和几位无上天尊,并无恶意。
“寿元耗尽、命运枯竭,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有大机缘、有大智慧……”
谢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瞳精光闪烁,片刻之后,却是缓缓合拢,一股沉静而纯粹的死亡气息,缓缓弥散。
枯荣圣树之上无数叶片,渐渐转化为纯粹的黑色,每一片黑色的树叶,都萦绕着精粹之极的死亡真意。
纯粹的死亡,并不恐怖,并不邪恶,天地万物,无论是有情众生、还是草木竹石、甚至山川河岳、日月星辰,既有其生,必有其死,无论寿元多么悠久,哪怕万万亿载岁月,也有终结的刹那。
这是亘古长存、永恒不灭的无上真意。
一霎之间,时间法则、甚至五行破法真经,开始疯狂蜕变,几乎每一个刹那,都以数十倍、数百倍的速度暴涨着,远远超越了谢云之前任何一次顿悟。
而随着死亡的气息浓烈到极点,满树漆黑如墨的叶片突然弥散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光,若有若无的白色光辉,渐渐从叶片最深沉的黑色之中荡漾开来,一道道浓烈到极致的生命气息,轰然炸开。下一霎,所有的叶片竟然同时震荡起来,每一枚叶片,都升腾起一丝淡淡的白色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