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因为黑修斯的这个动作而突然拉近,夜卿觉得很突然,也很不喜欢。但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她,在彼此保持了两三秒沉默的时间之后,才冲着黑修斯开口,理智的问:“我觉得我们这样的距离并不舒适,你觉得呢?”
“你是真心实意问我的感受?”男人刀削般的五官像是精心雕琢后的艺术品,平日里没什么温度的目光此刻升了温。
他略有薄茧的指腹划过她白皙的后颈,抚摸得让她薄薄的皮肤有一股颤栗的感觉。夜卿对全世界的男人都有抵抗力,唯独对他……只有用厌恶来说服自己对他的异样情愫。
她伸手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用力:“你在撩我?”
男人不置可否。
夜卿回了他一句:“被撩的人觉得很恶心。”
她用了恶心两个字,这应该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高规格的憎恶。可对眼前这个曾经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男人来说,他却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是提起了刚刚她说过的那个话题:“你问我觉得舒适的距离是什么。小卿,于你,我更欣赏负距离。”
“等我那天把手伸进你的心脏里,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的时候,你就知道负距离舒不舒服了。”一把甩开男人放在自己后颈上的手臂,夜卿再一次后退,背靠着椅子,和他保持着绝对疏远的距离。
她明知道他口中的负距离是什么意思,可是却故意的曲解,甚至出言不逊。
可他究竟没跟她一般见识,而是略微有些强势的看着她说:“小卿,我给你选择。暂时放弃国安局给你的任务,或者永远放弃国安局给你的身份。我想,汤佑辰会听我的。”
汤佑辰是国安局之前的副局长,现任的局长。也是因为拿下了黑子明,所以才有资格坐上局长的这个位置。而不可否认的是,拿下黑子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黑修斯。夜卿的父母都是死在黑子明手里的,汤佑辰从小就在暗中照顾夜卿姐妹俩,但如果黑修斯真用势力压迫汤佑辰解雇自己,恐怕无奈的情况系,汤叔叔最终也是会照做的。
所以夜卿最终只是平平静静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有些类似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所以不如您直接告诉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毕竟我出了一条命以外,也没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了。”
话里带刺的语气,又直白,又冷漠。
黑修斯不再拐弯抹角,直话直说:“如果我没记错,菲勒柴尔德家族你曾经应该有交涉过。”
夜卿以前给国安局做卧底的时候,是在黑子明手下做事的。那时的黑子明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信任夜卿,但是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会让她去处理,其中肯定包括柴尔德家族。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自从黑子明死后,和柴尔德家族就没有任何利益牵扯了。”夜卿严肃的说。
“我不想了解黑子明和柴尔德之间的恩怨,你直接告诉我和柴尔德家族有关的事情即可。”
“这家族以神秘著称,只知道银行和酒窖是他们产业的一部分……”
“说说和人有关的,我对他们的财富不感兴趣。”黑修斯打断夜卿。
夜卿突然了然的看向黑修斯的方向:“你想问的是二小姐?”
“二小姐?”黑修斯挑了挑眉,很显然并不清楚。
夜卿勾起唇角,很难得的笑了:“原来你好奇的是这个,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就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是美人。”黑修斯看着夜卿,目光很微妙。
按照惯性,夜卿没有深想。
“我没见过柴尔德家族的二小姐,只知道她的英文名字叫beatrice。听说很漂亮,身材很好,高贵优雅,但足够神秘。外界从没有过任何报纸拍到过碧翠丝的照片,听说为人很低调。碧翠丝的母亲是亚裔……”
“simone,柴尔德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人你见过吗?”黑修斯又一次打断了夜卿。
夜卿有些意外的看着黑子明:“没见过。”
就连夜卿都没见过的人,那就是真的很神秘了。这一点黑修斯一点也不怀疑。
“simone和beatrice是亲兄妹。只知道曾经simone有一个秘密交往的对象,不过后来好像分手了。simone还有一个弟弟,不过死了。”
“家族仇杀?”黑修斯问。
虽然他提出了家族仇杀的这个观点,但是却很清楚弟弟的死肯定和黑子明没关系,否则按照柴尔德家的传承来看,绝对不可能在黑子明死了以后就和自己一笑泯恩仇。
然而夜卿却摇了摇头,说:“得了绝症。simone以柴尔德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发起了一个慈善捐款项目,专门免费治疗特殊病症的项目,就是为了纪念弟弟的死亡。当初和黑子明有恩怨的人是柴尔德家族的掌门人,和他的子女没关系。所以我并不了解。”
“去查这个simone,越详细越好。”黑修斯说。
夜卿没问为什么,只对着黑修斯说了一句:“未必查得到。我对孙可的事情更感兴趣。”
黑修斯知道夜卿的想法,一开始她就不想把孙可交给警方,要知道她折磨人的方式,才真能让对方感觉到生不如死。今天是他阻止了夜卿私下处理这件事情,并且主动将孙可交给了警方。
可谁知道警方这么靠不住,竟然能把人给弄丢了。
黑修斯说:“若是找到孙可的下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夜卿愣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开黑修斯的书房。
在祁夜的压力下,警察局派出了好几队人马去寻孙可的下落,然而都没有任何结果。
孙可是被水泼醒的,她中了好几枪,多数都是夜卿给的。但都没在致命的位置,之前推上救护车以后就及时的止了血。
在被劫走以后,她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室里,周围围着医生和护士,但是却并没有给她动手术,似乎是在等着谁的命令。
直到有人泼了她一盆冰水,她才终于醒了过来。她朦胧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扎着针,正在输生理盐水。看来对方是没想要了她的命。
就在孙可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道深沉的声音突然从手术室的墙角传来:“给她动手术吧!”
当孙可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是癫痫病犯了似的,在手术床上抽搐起来。然而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绳子绑在了手术台上,压根动弹不得。
“不……不要!”她惊恐的声音很虚弱,在两三米之外的距离应该就听不到了。
她双目睁大,瞳孔猛烈的收缩着。
医生和护士穿着无菌服,锋利的手术刀在手术灯的照耀下发着银色的光。孙可的右手是被沐序击中的,两个膝盖被夜卿精准的补了两枪。
正因为她能听出墙角传来的那是谁的声音,所以孙可才会万分惊恐。她虚弱的冲着墙角那个看不真切的身影低声怒吼:“我没错,错的人不是我,害死司雨翔的人是温凉,是她!”
话刚说完,孙可突然尖叫出声。
医生虽然在给她动手术,可是却并没有打麻药啊!那手术刀切开手背皮肤的疼痛感,让孙可彻底说不出话来。那一刀一刀切开自己皮肉的声音,就像是最残忍的行刑。
然而这不过仅仅是个惩罚的开始而已。
一阵疼痛还没袭过去,她又感到另一个医生割开了她膝盖的皮肤。孙可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一共有三位主治医生。
因为她受伤的一共是三个部位,而三个部位都没有任何麻醉药的摄入。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像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满身大汗的痛感,让孙可几乎感觉自己要晕过去,然而这只不过是开头而已……
子弹射进了她的膝盖骨,想要将子弹取出来,就必须用到医用钻头,医生打开了医用钻头,刺耳的钻头声音瞬间弥漫了整个手术室,那和躺在牙科病床上的感觉恐怖了千万倍。再加上猛烈的疼痛,终于,在医用钻头还没有靠近她的膝盖之时,她就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身边的好几个护士,在孙可晕过去之后,又想办法让她醒了过来。期间反反复复晕倒了好几次,孙可即便试图咬舌自尽都没有机会,因为护士已经堵住了她的嘴,她们将她的嘴塞得满满的,好似金鱼。
最终孙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她很惊讶自己竟然没有死过去。而是在昏睡了好几个小时之后,再度醒了过来。
孙可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自己的噩梦刚刚开始……
醒来以后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手术室了,而时被推到了另一个房间里,漆黑的房间,只有窗口传来的一丝光亮。天已经黑了,像是盖着一层青黑色的幕布一样让人窒息得透不过气来。她动过手术的地方依旧没给她任何麻醉的药物,而是就让她这样承受着术后的剧痛。
她整个人还被固定在病床上,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杀了我吧……我求你,杀了我……”孙可泣不成声的望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那高大的背影,在微弱的月光下,像是长出了一双恶魔的翅膀一般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