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点了点头,“是啊。”
    啧啧啧,还想拐着弯儿套话,看谁能更沉得住气。
    夜玄往云端的位置挪了挪,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昨日是我的生辰?”
    云端看他一眼,“你猜啊?”
    当然是从书里看来的,这个肯定不能告诉他。但她相信,他现在更关心的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夜玄又往她的位置挪了挪,直到紧挨着她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云儿,你昨夜,”到底说了什么?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外头驾车的修一道:“殿下,王妃,云府到了。”
    云端立马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什么事,我们容后再议哈,不着急。”
    说着,她先出了马车。
    夜玄跟着出了马车,正要说什么时,他原本有些带着几分委屈的眼神瞬间转为凌厉,然后迅速抱着云端转了身。
    一支羽箭擦着夜玄的手臂而过,箭头与青石板碰撞,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与此同时,无数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
    而隐于人群的暗卫瞬间提起隐藏着的武器,攻了上去。
    我去,又是刺杀!
    云端立马左右看了看,确定除了刺客外,没什么任何潜在的风险后才放心。
    刺客有暗卫们挡着,她不怕,她怕的是无时不在的意外啊,上次意外导致的伤现在还没好,可不能再来第二次了。
    “今天的这些刺客又是什么人?”被夜玄揽在怀里的云端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知道上次的刺客是皇后的人,这次的又是谁的人?
    唉,夜玄的敌人实在是不少,刺杀都是家常便饭,都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元炁教的余孽罢了。”虽然他们的头头儿已经自愿被捕了,还自尽了,但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甘心,自然会做出一些来找死的事情。
    云端看着暗卫们三两下就解决了那些人,觉得夜玄的话很对。看这些人,就不像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应该就是元炁教中的人。
    而云端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那些刺客出现时,除了瞬间躲远的普通百姓与瞬间出手的暗卫外,还有一些人在蠢蠢欲动,但在看到刺客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时,便立马跟着那群百姓的脚步跑远了。
    夜玄的视线在那群百姓的背影上停滞了一瞬,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他微微勾唇,却什么都没说。
    京城的守卫军很快便赶来了,修一与他们去交涉了,云端与夜玄则进了云府。
    还没问管家云奕在哪里,便见云奕脚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了。
    “没事吧?”云奕快步上前,上下扫视了云端一眼,确定她没事后才放下了心。也幸亏他不知道云端前些时日遭遇了刺杀,不然还不知该如何担忧呢。
    “我没事儿,爹地,你不用担心。”云端害怕云奕会问什么,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爹地,我是有事儿来找你的。”
    云奕将云端与夜玄带去了不远处的暖阁,进了门后才问道:“何事?”
    云端让青月将装了医书的匣子放到云奕旁边,“这医书是我自己编写的,我想将它传播出去,想让爹地你帮帮忙,对了,也不是说让你免费刊印送人,收个成本价就行了。”
    免费送的东西不会有多少人珍惜的,花了钱买回去,垫桌脚也会有几分舍不得吧。
    云奕轻笑一声,“你自己都有了主意,只是来通知我一声吧。”
    云端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爹地你手底下肯定有书坊嘛,这事儿对您而言不是很容易嘛。”
    “你这还真是”舍近求远啊。
    云奕看了一眼神色微微不虞的夜玄,没有将剩下的几个字说出来。
    女儿嫁了人还对他这个老父亲如此依赖,老父心甚慰啊!
    至于女婿会不会觉得扎心,跟他有关系吗?
    不等云端对他的话表示疑问,云奕便继续道:“此事,我知道了,很快便会办妥的。”
    “好的,爹地,爱你吆。”云端顺口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感觉到了身侧传来一股寒意。
    她吐了吐舌,连忙道:“爹地,我有些困了,先去休息一会儿,早膳好了叫我啊。”说着,她便拉着夜玄出去了。
    早上起得早,又出来的急,马车上随便吃了几块糕点垫了垫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将夜玄拉回她之前住的房间后,她随手拿了块糕点,吃了两口,正要对夜玄说什么时,他突然将头扭了过去,就是不看她。
    云端无奈扶额,解释道:“我刚才那句话只是口头禅而已,随口就说出来了,没别的意思。”
    “那我也没听你对我说过。”夜玄立马应道。
    “额。”这个有没有说过云端还真没什么记忆,谁会将自己什么时候说了口头禅记得那么清楚啊,反正她是不能。
    夜玄偷偷瞅了她一眼,傲娇道:“你要是将昨晚的话再说一遍,我说不定就忘记方才的事儿了。”
    云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好家伙,这是借此机会来跟她讨价还价来了。
    “那句话说出来,是需要氛围的好吗?哪有你这样逼人说的?”
    “那你方才还说了?”
    云端觉得有些脑壳疼,方才那事儿还过不去了是吧?
    看着云端面上出现的烦躁,夜玄眉眼微垂,突然放弃了。“好了好了,不想说便不说了,你不是困了吗?先休息一会儿,等早膳好了我叫你。”
    虽然特别期待她能在他清醒时说出那三个字,可他不忍她烦忧,既如此,便算了吧。
    只是,到底有些遗憾啊。
    给云端掖好被子,夜玄正打算在她旁边躺下时,便听见云端捏着被角,快速地说了三个字。
    “你说什么?”没反应过来的夜玄正追问出口,便见云端用被子捂住了脸,还将身子转向了里边。
    “好话不说第二遍。”云端闷着声说道,害怕他会继续问,连忙又道:“好了,我睡了。”
    夜玄眉眼间俱是笑意,躺在她身侧,然后在她耳侧轻声道了一句,“我也爱你。”
    已经闭上眼睛的云端嘴角高高翘起,却没答话,只感觉心里就像是有化开了的蜜糖冒出来似的,甜甜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展颜而笑。
    用了早膳后,云端与夜玄也不急着回王府,而是去了街上闲逛。
    云端看着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有些奇怪,“今日人怎么这么少?”
    在云端忙着吃东西时,修一便向夜玄禀报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他也没瞒着云端,道:“今日所有的皇子都遭到了刺杀,百姓们约摸是不敢出来吧。”
    “嗯?所有皇子?这元炁教还真是大手笔啊。”云端感叹了一句,然后有些奇怪,“元炁教的余孽刺杀所有皇子干什么?”
    这剧情好像是书里没有的。
    “准确的说,刺客不止是元炁教的人,还有平王府的党羽,明日便是他行刑的日子,平王的人大概想杀了所有皇子,以期父皇能饶恕平王。”
    若这事真办成了,平王成了皇帝唯一的儿子,能不对他的处罚!再考虑一二嘛。
    云端不怎么懂那些人的脑回路。诚然,这想法没什么毛病,但基本没有可操作性啊。父皇的女儿没多少,倒是儿子,超级多,每个皇子身边都有数量不等的暗卫,想要在短短几天内杀尽,根本不可能。
    “其实我前……一直有个疑问。”夜玄忽然道。
    云端装作没听到他的那个“前”字,她只是在想,他方才不会想要说前世今生吧,然后突然改口了。
    他是不是想要跟她坦白他重生的事情了,如果真是,她该露出什么神情才正常,惊讶?恐惧?惊讶中带着恐惧?还是若无其事呢?
    眼看云端的思维就要发散到天边去了,夜玄的话瞬间拉回了她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并没有要坦白什么的想法,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当下,而不是从前,方才只是不小心而已。也许以后有机会,他会告诉她关于他所经历的一切,但绝不是现在。
    “平王明明知晓母亲才是我的生母,为何从未用这个把柄来威胁我?”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他前世今生都疑惑的问题,前世平王到死都未拿这件事情攻击过他,今生亦然。要不是平王偶尔情绪激动时暴露出了他也知晓此事,他根本不会想到平王也知道当年的真相。
    虽然这件事对他也造不成什么致命的打击,但终归会带来一些小麻烦,平王竟然愿意放弃利用这件事做什么手脚,真的是很令人惊讶啊。
    云端不知道他这只是疑问,还是希望从她这里获得什么答案,但想想这件事也不属于不能说的范畴,便打算替他解解惑,不过不能让他知道得太轻易了。
    “想知道答案吗?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大发慈悲,告诉你,如何?”
    本以为夜玄会一口应下的云端便看到他眸中闪过一抹纠结。
    嗯?怎么回事?他这是不答应?
    夜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决定点醒她,“云儿,就算你不拿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只要你所说的,我何时拒绝过你?”
    云端卡壳了,决不承认自己方才脑子也卡壳了的她恼羞成怒了,“那以前是你自愿,这次是我们的交换,就是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做到,那能一样吗?”
    哎,她脱口而出的理由好像还有点儿道理。
    “好好好,是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害怕她发火伤身,夜玄连忙转移话题。
    “不想说了,先留着。”本来随口一说的话因为随口一说的理由仿佛变得正式了不少,那就不能再随口提要求了。
    “好,你想怎样都成。”在云端跟前,夜玄仿佛已经失去自己的灵魂,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是以前,逗逗她倒也无妨,可她现在怀有身孕,不宜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再加上她现在总爱胡思乱想,他怕自己还没将真正的目的透露出来,她就先将自己气死了,然后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所以,还是顺着她为好。
    云端的心情平静下来后,才说起了一开始的话题,“其实这事情,源头还得往母亲身上寻。”
    说来,云端其实真觉得,夜玄的母亲很担得起“祸国妖姬”这个称呼,当然,这个词只是形容一下她的绝世美貌,以及无比泛滥的桃花,而不是说她干过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
    要不是母亲没嫁过平王,母亲与皇帝的故事就真成了唐明皇跟杨贵妃的翻版了。
    当年,母亲与平王认识在先,还是他将母亲带进京城的,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只能说是关系比较好的异性朋友吧。在母亲喜欢上父皇后,平王才惊觉他对母亲的心思,只是那时母亲已经进了宫,一切都来不及了。
    然后平王便认为母亲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一边吊着他,另一边又勾搭上了他的父王,是个水性杨花之人。
    还有一次,他意外看到一个喜好美色的皇子醉酒后调戏母亲,他不认为那个皇子有错,却固执地认为母亲勾引那个皇子。
    对于母亲,他的感情可以说是很复杂,有爱也有恨。在母亲逝世后,便成了他心里朱砂痣一般的人物。
    他对父皇的感情也很复杂,既渴望得到父爱,又恨对方抢走了他的心爱之人。
    而对夜玄,他的感情就更复杂了。既觉得他是自己的心爱之人与他人所生的孩子,心中有恨;又觉得他是心爱之人所遗留的唯一血脉,让人对他下死手后,又开始后悔。在夜玄得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父爱后,他心中的恨逐渐占据主导地位,只是到最后,他也没用朱砂痣去攻击对方的儿子。
    云端觉得自己解释的差不多后,用了一句话结尾,“简单来说,如果当年的事情出了一点差错,你可能就成了平王的儿子。”
    听完她的话,夜玄多年的疑惑算是彻底解开了。
    怪不得,他查不到平王如此的原因,原来是当年旧事。那些旧事年代虽不怎么久远,但知道真相的老人却死了个差不多,所以查不到。
    只是,他突然觉得,他以后大概会有一个更深的疑惑,那就是他的小云端是从哪儿得知这么多的事情的?之前好几次也是这样,她好像总是知道一些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另外,除了一些不可控的意外之外,她的避祸能力好像也是一流,她不想去应酬的事情,现场好像总会发生一些事情。
    莫非,她也曾经经历过这些事情?现在是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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