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旭晟赶到时,红光早就散尽,半空之中还漂浮着手掌大小的流光雪琴,只是此刻没有再发出红光,而是恢复成一片死灰色。
凤麒左右张望了一瞬,没有看到凤麒心里也越发的着急起来,他急切是问:“娘亲,娘亲到底在哪里?”
旭晟将流光雪琴握在手心,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拉着凤麒的手,转身就朝凤凰谷的方向奔去。
凤凰谷,茉莉正在谷口种树,袖子高高挽起,灰头土脸的,突觉头顶一片黑影,抬头一看只见身穿华衣的旭晟抱着凤麒从天而降。
茉莉眨眨眼,打量旭晟好半天才怯怯的开口问:“你是……主公?”她听凤柒提起过旭晟,也知道他就是轩辕辰羽,凤麒的父亲,只是这个时间段降临凤凰谷很不对劲啊,他们不该是在邵泽宫喝喜酒?还要凤麒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那双眼睛分明是哭红的。
茉莉心下一紧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主人呢?”她试着感应了一下,松了口气,还好主人没事。
旭晟直接了当的问:“花精在哪里?”
茉莉不待思考的回答:“当然是在书房里了,今天是月底,账目特别多,没个三天他也忙不完。”
茉莉的话落,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她已经看不到旭晟的身影。茉莉眨眨眼,挠头自语道:“刚刚我是出现了幻觉吗?”
凤麒为旭晟指路,旭晟很快来到书房前,推开书房大门,里面空空如也,随着旭晟的进入带起一阵风,将桌子上的纸张吹落一地……
凤麒环视四周,看了一眼飞落在地上未干的墨迹道:“花精叔叔好像去找娘亲了,他是琴灵,娘亲出事他也感应的到。”
旭晟摊开手心,看着手里已经黯然无光的流光雪琴,心里越发的不安,这可是神器,拥有强大的七彩光芒,代表它蕴藏的能量,可如今流光雪琴黯然失色,其中蕴藏的灵力去了哪里?
旭晟转身朝外喊道:“茉莉!”他的声音是夹着内力的,就算茉莉远在谷口,也能将他的喊声听得一清二楚。
不多时,一头雾水的茉莉就站在旭晟和凤麒面前,“主公,找我有事?”
旭晟指了指空荡荡的房间问道:“花精不在,”说着摊开手心,将黯淡无光的流光雪琴展现在茉莉面前,“柒柒出事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伤感。
茉莉望着旭晟手里的黯然无光的流光雪琴,瞳孔越放越大,她喃喃道:“主人居然把流光雪琴给毁了,这把琴等于一把废琴,主人她……”
旭晟低头看向手里的废琴,又问:“那你可以感应到她在哪里吗?”
茉莉摇摇头,“我只知道主人还活着……”
旭晟的眉头皱了皱,看了眼怀里闷闷不乐的凤麒,安慰道:“麒儿放心,你娘最舍不下的人是你,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们这就去找她。”
凤麒双眼一红道:“娘亲……真的不会有事吗?”他好害怕,他的思绪一下就会想起凤柒在他身上设下结界,将他踢飞出去的场景,凤柒那时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不舍,带着无奈,她是不想让他成为她的牵绊的吧,才会那么狠心将他踢出去老远。
凤柒感觉自己快死了,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她感觉好累,血顺着她的手臂,划过她的指尖一滴一滴,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叮咚,叮咚……
脑海里浮现最后的惊心动魄,陈公朗抱住了流光雪琴,此时天地万物似乎都已经黯然失色,红光越胜,却从不破黑暗。他狂笑着,一阵冷风吹过他脸颊露出他狰狞丑陋的嘴脸,他的眼里似乎看不到其他,他的手指轻抚琴弦笑道:“柒柒,你的法力不够高深啊,六年过去,没有流光雪琴,我看你如何杀得了我。”
陈公朗一下下拨弄着琴弦,琴声不再优美婉转,更像是一阵噪音,听得人心浮气躁,抓头暴怒,这些音符更像是催命符,听得人想要吐血。
就在凤柒被琴音折磨得七窍流血时,一个红色身影远远而来,凤柒的精神有些恍惚,看清来人是花精后,她有些哭笑不得,花精来怎么可能是陈公朗的对手,这些年过去,陈公朗的妖力比起之前可是强大一倍有余,就是来两个花精也不是他的对手。
凤柒捂着胸口,即使她极力平缓心神,鲜血还是不断的从不他的嘴角流出,越来越多。
花精已经飘到凤柒面前,他依旧是那张绝世容颜,倾国倾城,妖孽至极,他的手里拿着一枝刚摘下来的玫瑰花,上面可见清晰的露水。
花精挥动手中的玫瑰花,上面的露水如雨露般朝凤柒飞去,亲吻凤柒的脸颊,凤柒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甘露也缓解她身上的不适。
还没等凤柒说一句谢谢,花精已经转头看向陈公朗,陈公朗嘴角的笑意更加的可恶,他的手指拂动着琴弦,声音沉得像是在催眠,“花精,现在我才是你的主人,快杀了你身后的那个女人……”
凤柒缓缓坐起身,她抬眼望着站在面前背对着自己的花精,这个一身红衣的男人用他并不宽厚的肩膀为他挡去风雨,这些年对她一直很好,初见时,他红衣如火,宛如天边最耀眼的云彩。他说想要跟她走,他就是她的人。
花精一直静静的陪伴她,就像她的影子一般可有可无,她开心时,他会坐在她身边聆听她的喜悦;她半夜出走,他会跟着她身后,不阻止她的行动,只是默默保护她;她失恋时,他陪着她,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的守护着她。
凤凰谷被天火焚烧,毁于一旦,她极近崩溃,一夜之间她失去了全部,她的爱人,她的亲人,她的族人,唯有花精还站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柒柒主人,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帮你重新建立一个家园。”
她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却每日公务缠身,花精一人包揽她的重担,笑道:“柒柒主人,孕妇不宜太过操劳,你就安心养胎,其他的事就全包在我身上。”他果然说到做到,将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从不让她操心。
她产子时,精力耗尽,昏死在床上,是花精坐在她身边守了她一夜,见她醒来地上一碗苦涩的汤药说:“柒柒主人,枉你还是个药师,自己的身子不调养好,以后可是要落下病根的,为了你儿子你也要健健康康的,你倒下了,谁来保护他?”
凤麒一周岁,淋了一场雨发了烧,她坐在凤麒身边抱着他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凤麒是退烧了,她却倒下了。花精将她抱到床上,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花精为她盖好被子抱怨道:“唉!我的重担又加重了,现在还要照顾两个病人,看看茉莉,为了你们母子煎药就忙晕了头,柒柒主人,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
思绪回归现实,阴暗的天幕下,花精转过头看向半坐在地上面色苍白,手捂着胸口的凤柒,他看着她,眼神有些空洞。凤柒抿唇,她也回望着花精。
风吹起他墨黑的长发在空中乱舞,红衣如火,灼灼逼人,他的嘴角扬着一个笑,有些惨淡,看得凤柒心头一紧。
花精对她微微一笑,嘴里只吐出四个字:“柒柒,保重!”
凤柒的心咯噔一下,心弦骤然绷断……
“不!……”凤柒抬手想要抓住花精的衣角,可抬手却触碰到一片虚空,他在她面前化成一道流光,朝着陈公朗的身子直冲而去,陈公朗此时也大惊失色,他不停的拨弄琴弦想要控制局面,可他手中的琴哪里还听他的,琴弦上的流光正一点点的消失,就像流沙一样,抓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红光渐渐黯淡,磅礴的大雨倾泻而下,大雨中凤柒眼睁睁的看着花精穿透陈公朗的身子与他同归于尽,一声爆破划破场景,如同惊涛骇浪不绝于耳,雷声顿时大作,血丝夹着雨点涮涮落下,模糊了凤柒的脸,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她抬手想要接住些什么,雨水打在她手心,让她的心也跟着冰凉一片,她捂着胸口,哪里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深呼吸好几下,凤柒才开口道:“花精,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开心时,伤心时,都有你在我身边陪伴,就连打架也要算是你一份,此生有你这样的一个朋友,是我的福气,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大雨磅礴,凤柒的哭声被雨声覆盖,天地万物显得是那么的凄凉……
凤柒再次醒来,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纸打在她脸上,她睁开眼睛,有些空洞的打量着房间,这是一间景致的小竹屋,竹香清幽,空气里好弥散着好闻的檀香味。
房门被人推开,白衣男子从外缓步而入,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碗,碗里冒着热气,凤柒已经闻到浓厚的药香,凤柒深呼吸细闻了一下,药里有百年难遇的老参,还要千年雪莲,都是极品补药。
凤柒再打量男子的长相,心思竟然有些恍惚,阳光打在男子身上,他背着光,看不清楚长相,但那份清冷的气场却与墨浅溪如出一辙,凤柒失声喊了一声:“师父……是你吗?”
她还是习惯喊墨浅溪为师父,尽管他不再是她的师父,尽管他们早已恩断义绝,尽管岁月蹉跎,但墨浅溪在她心里还是那么重要的存在,不可抹灭。
男子的脚步一顿,手指不自然的抖了一抖,差点将碗里的汤药洒出,很快他又平缓了心神,缓步朝凤柒走去,在她床边坐下,扶起凤柒的身子,喂她喝药。
凤柒显得很温顺,很乖巧,尽管汤药很苦,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全部喝光。
就在男子将他重新放在床上时,凤柒又开口道:“师父,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