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柒望着捂着胸口面色迅速苍白的墨浅溪,然后一字一顿的问:“告诉我,我的内丹你拿去救了谁?”
墨浅溪紧抿双唇,眼里带着执着,好似用眼神再说:“柒柒,只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凤柒冷笑,她握剑的手一动,挑开墨浅溪腰间佩剑,长剑出鞘,白光一闪,一阵刺耳的断剑声震耳欲聋……
广场上的众人捂着耳朵,眼睛都不由瞪大,广场之上一道白影对面而视,男的胸前血染出一朵红莲,将他苍白的脸衬得越发倾城脱俗,绝代风华;白衣女子眸色冰冷,肤白如玉,手持一把血剑,却是说不出的英姿飒爽,洒脱自在,风采卓然。
银剑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剑身上的血顺着剑身滑落,滴在墨浅溪的长剑之上,兵器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白光大胜,两把剑似有自己的意识在半空之中好一番纠缠,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墨浅溪的长剑一段为二,从半空之中坠落,牢牢的插在墨浅溪脚前的青石地板上。
墨浅溪只是凝望着凤柒,眼神里晦暗不明,似带着歉意,释然,还有一丝眷恋不舍。
凤柒接住血剑用手绢慢条斯理的擦干上面的血迹,好似这血污了她的眼,必须一点点拭去。
这把银剑是轩辕辰羽送给她的,也是她最喜欢的物事之一,她喜欢这把剑的轻巧,断铁如泥。
将染血的丝绢朝墨浅溪的身上一丢,丝绢随风翩翩而非,在墨浅溪面前盘旋着,他摊开手,将飘落的丝绢紧紧握在他手心。
凤柒声音一体,在广场上响起,这声音可是带了内力的,可以让每个人清晰的听到。
凤柒:“我凤柒,凤凰族的柒公主,在此宣誓,我与天山副掌门墨浅溪,师徒之谊如同此剑,断剑断情,从此恩断义绝,再见就是宿敌,不死不休。”
她居然说他们之间的仇恨不死不休,墨浅溪笑了,笑容映衬着苍白的脸,却比哭还要丑。
凤柒的视线扫过看戏的众人,似在人群里寻找什么,她的嘴角一勾,笑道:“墨浅溪,你极力保护的人,是梦浅掌门吧?天山有个感动天地的爱情故事,为救美丽高贵的梦浅掌门,你上穷碧落下黄泉,终于将梦浅救活,可问题来了,一个魂飞魄散之人,怎么可能起死回生?”
这个问题也是天山上下所有人想问的,他们屏气凝神,等着凤柒解惑。
不负众望的,凤柒慢悠悠的说道:“在你走投无路之时,你遇到了我,在武林大会的擂台之上,你一眼就看到你身体里有一颗九死还魂内丹,你的心思何其缜密,只是你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我的身份,更没有算到你跟我,在点滴的相处中动了心,乱了情……呵呵,真是太可笑了。”
围观人群再次躁动起来,通过凤柒的只言片语,他们已经在脑海里描绘出一幅感人肺腑,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凤柒又笑道:“墨浅溪,其实你心里最爱的人不是我,不是你奋不顾身,起死回生的梦浅掌门,而是你自己,你给自己编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来表现你的大仁大义,又用无数的谎言去圆这个谎,你一直在自欺欺人,”凤柒再次扫过广场上的众人,凉凉的说,“你说过,等着我来报复,那你觉得我会怎么报复你?”
凤柒握着剑,打量墨浅溪身上干涸的血迹,笑道:“你的仙术如此高明,以为在我面前自己刺自己一剑,使出一出苦肉计来,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心软,会因此放过你?”
凤柒字字带刺,扎的墨浅溪生疼,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凤柒说的那样,他没有那么表里不一,没有那么处心积虑。
刚刚他用凤柒手里的剑刺自己一下,没有算计什么,也没有博取同情,只是想要感受一下痛苦,被心爱之人所伤的痛苦而已。
只是,他还是感觉不到太痛,心脏有些麻痹,感觉不到痛的滋味,如今凤柒的句句冷嘲热讽,那种不信任又无情的眼神,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情,师徒情一举崩塌。
什么是失落,就是当你以为你成功的打败情敌,终于可以跟喜欢之人长厢厮守,结果,那所谓的厮守,只是你一个人的痴心妄想,就如沙漠里遇到的海市蜃楼,你情愿自欺欺人住在海市蜃楼里,直到它在你面前如流沙般消失,你才清醒,捂着自己的心哭笑不得。
墨浅溪望着凤柒没有表情的脸,那张他很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他想要说些什么,可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呢?似乎所以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他紧握不放的,终究随着指缝溜走,手心空空如也……
凤柒无视墨浅溪眼眸里的忧伤,高声说道:“梦浅掌门,你也算是当事人,怎么不敢出来见人了?你不出来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出来。”
说着凤柒身形一起,朝着广场中间最高的石柱飞起,她稳稳的坐在石柱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闪着七色光芒的琴。
有几个眼尖的失声叫道:“流光雪琴,那样的神器怎么在她手里?!”
“天,老朽在天山已有五百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流光雪琴选了主人,真是大新闻啊!”
“怎么可能,她那样的人,都弃师灭祖,连师父都恨之入骨不死不休,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怎配拥有神器,来人,我们把神器抢回来,千万不能落入这等人的手里!”
也不知是谁高喝一声,众人就一窝蜂的朝凤柒飞去,各个眼睛发光,誓要杀了凤柒,将她手里的流光雪琴占为己有。
凤柒嘴角一勾,她就知道这些所谓高尚无私的仙,各个心怀鬼胎,对她手里的宝贝更是看红了眼。
墨浅溪有些明白凤柒的意图,连忙出声阻止,可惜已经太晚,那些看红眼的人哪会听他这个丧心病狂的副掌门的话。
他们心里,墨浅溪就是一只跳梁小丑,痴心妄想的伪君子,他对别人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对梦浅的好,换来天山副掌门之位;对凤柒的好,原来是做了亏心事想要弥补。
凤柒勾唇一笑,“各位都是想要见识我手里宝贝的风采吗?真是太好了,这把琴还没有开封过,想必它也很想展现它的风采,那么……就请多多指教了!”
凤柒说的很客气,好似只是跟这些人打个招呼,天山弟子切磋技艺很正常,而凤柒就在刚刚,已经与墨浅溪解除了师徒关系,她口中的“指教”不言而喻,就是想让流光雪琴沾点血气。
凤柒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划,一道七彩光芒从琴弦上流泻而出,再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正中那些一拥而上的弟子的腹部,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七彩光芒击中,整个人如破败的枯叶飞出去老远,再重重落在地上。
凤柒垂眸,继续旁若无人的弹着琴,琴声悠悠,如泣如诉,似要将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通过琴声发泄出来。
随着凤柒的琴声弥漫在广场之上,那些被琴击中倒在地上的人开始抱头痛苦的挣扎起来,他们好似感受到很痛苦的东西,有些人开始鬼哭狼嚎,痛哭流涕……
这广场之上唯一正常的人就数墨浅溪,他是第一个没有被琴声所惑,他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坐在石柱之上,如坐在云端的凤柒。
捂着胸,紧咬牙关,盯着靡靡琴音,他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琴弦之上折射出五彩光波,琴波所到之处,如刀锋刮过,墨浅溪的衣袍被割成一条条的碎布条,再也没有之前的风流倜傥,举世无双。
凤柒一直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在琴弦上不停游走,一波波如噪音般刺耳的琴声流泻,终于一只大手按在凤柒的琴弦上。
凤柒缓缓抬头,对上墨浅溪怒红的眸子,他望着她,声音有些沙哑:“柒柒,求你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你的恨可以冲着我来,何必要牵连无辜?”
凤柒欣赏了一会墨浅溪狼狈的样子,才慢悠悠的开口,“那你为什么没有放过我的夫君,他也是无辜的?为什么你伤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墨浅溪整个人僵住,差点就从半空中摔下去,好在他还存着一丝理智,平衡了身子。
凤柒:“墨浅溪,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才变成那个样子?今天我们就好好算算,将旧账新仇好好算算?我的夫君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不饶的就是你,还有他们,也会跟着陪葬……”
凤柒的手指一动,一道白光自琴弦发出,墨浅溪感觉到一股莫名强大的压力将他包围,身子骤然腾空而起,好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出去。
直到飞出去老远,他才稳住下坠的速度,没让自己摔得太过狼狈。
墨浅溪才落地,就觉得胸口一阵翻腾,捂着胸口调息一瞬,还是有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
刚刚靠近凤柒身边,就已经耗去他全身力气,用内力压制流光雪琴所爆发出的压力,如今他会被流光雪琴反噬也是必然。
凤柒的声音缓缓在广场上空响起:“我的报复可不只是这些,至于梦浅掌门,她的内丹是我的,如果我强行取走,那她是不是立即香消玉殒了?墨浅溪,我毁了你救的人,你可开心?”她的声音有些慵懒,半开玩笑,半认真。
再次对上墨浅溪复杂深邃的眸子,凤柒冷笑,厉声道:“就算我倾尽所有,也要踏平天山,墨浅溪你又能奈我何?”声音响彻云霄,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