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的月亮,今夜分外圆。
子墨赤足走下床来,依窗而立,望着皎洁的月光下不远处碧波荡漾的天池,想着她与荀渊第一次祼裎相对,不由得娇羞一笑。
荀渊从身后将她轻轻拥入怀里,贴着她的耳边问:“想什么呢,这么好笑?”
子墨自然不好意思提及自己当年那桩糗事,只好转移话题。她微微回身,斜睨着荀渊,“我在想,你明明出世在我之前,为什么故意让我吃了那么的苦头却不将前世的事告诉我。”
“傻瓜,别说我先前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呀。如果不是水到渠成,哪里能得到你我今天的双修之喜。”
荀渊说着在她耳朵上轻咬了一口,引得子墨不仅脸上发热,连脖子也跟着红了。
她不依地挣开荀渊,故意不讲理蛮横地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荀渊举手发誓,“天地良心,若不是你魂飞魄散对我的刺激太深,在那之前我真的不知道。”
看子墨的表情觉得不可思议,荀渊只得解释,“盘古早就看出我对你有了情意,但是因为你两次被天雷之火毁了仙根,即便勉强成仙,也不会有太长的寿命,而我的真身却是九烈鸟,他担心一旦你不在了我也会跟他一样选择飞升,放弃身为始神的职责。所以在我出世前,他趁我昏迷未醒,便将你我这段过往封印了起来。此后你我在灵山学宫重逢,随着我神识清明,我虽然偶尔能想起一些片段,但那时也不知道与我两世牵绊的人就是你,后来我特别回了趟咱们的问世之地。”
“你是因为重回咱们的问世之地才知道的吗?”
荀渊听得出来子墨竟有些紧张,郑重地点头道:“我在那棵般若花下嗅到了你的神觉,感知到你费尽万般艰辛再次修炼成妖的过程,所以尽管当时我还不能完全记起之前的一切,但是我已经确信是你无疑了,只是那时的你,已经忘了我。”
“对不起。”
子墨眼眶发热,搂着他的腰说:“我不该忘记你的。”
“傻瓜,是我们无缘,怎么能怨得了你。我自从有了前世的记忆后便认定了你,所以急于同你结成双修之好,希望可以凭借我的修为助你早日得到不死不灭之身,没料到因为紫仪,我却再次失去了你。正因为那次的刺激,才让我冲破盘古的封印,将所有的一切都想了起来。”
荀渊轻轻摇晃着子墨,却沉迷在自己对往事的追忆中。他接着说:“好不容易盼到你重生归来,却对我视为世仇。也就在那时候,我去看了月老的姻缘薄,才知道我们竟然天生无缘无份,不得已之下我才有了后来的逆天之举。”
子墨扳着他的脸颊,直视着他的双眸问:“你逆天改命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若是我一直参不透前世的事,固执却又矫情地不去找你,你会怎么办?”
荀渊轻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一如之前的笃定,“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因为你爱我远比你以为的要深得多。还因为我的真身是九烈鸟,若不能与心爱的人相伴,虽死犹生,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太将天遣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原因。因为你若爱,我必会深爱。你若不爱了,我也必将不在。至于是生是死,在我看来真的没那么重要。”
子墨深情凝视着荀渊,“若你爱,我必会深爱!你若不爱了,我也将不在!荀渊,抓紧我,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不要再分开。”
荀渊的目中有火光跳跃,心中涌动着万种柔情。
他一把将子墨抱走朝榻上走去,窗外月光如水,红帐之内夜还漫长。
虽然太巫不知世事,子墨跟荀渊还是依照三朝回门的惯例去了缥缈仙境。遗憾的是太巫与如来佛祖正在西天摆阵斗法拼得难解难分,子墨他们枯等了一天他们还未分出胜负,于是荀渊便提议,“要不咱们先去天帝那坐一坐,回头再来。”
子墨记着天帝在荀渊万般危急时守护天灯的恩情,觉得也是时候该上含章殿去郑重道谢。
于是两人便并驾齐驱,骑着金银凤凰直奔天庭而去。
谁知道才到南天门,便撞上汲昊身边侍候的天官,看到两人喜不自胜地迎上前来,恭敬地说:“小神正担心始神与上神去了缥缈仙境未归,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这是天尊大人新婚大喜的请柬,还请始神与上神到时一定要如期前来喝杯喜酒。”
汲昊新婚!
荀渊怎么也想不明白,三天前自己成亲时还没听到汲昊有什么风吹草动,怎么转眼的工夫他也要成亲了?
子墨显然比他还要心急,不等荀渊接过请柬,便直接问:“这么突然!你能不能告诉我,天尊要娶的到底是哪位女神呀?”
那天官一脸谄媚地笑说:“请柬里写得很清楚,还请上神自己细看,小神还得去别处送帖子去,这就告辞了。”
荀渊已经三两下拆了帖子,只瞄了一眼,便笑说:“还能有谁,当然是小狐狸了。”
“小狐狸!”
子墨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快?”
荀渊伸手揽过她的腰向前走去时不忘打趣道,“小狐狸躲了他十万余年,如今好不容易叫他逮着了,以汲昊的性子自然是将该办的事先办了,余下的慢慢再说。”
“不会吧!小狐狸这么快就叫他吃干抺净了?!”
子墨深深怀疑。
荀渊却是一笑,“不快。小狐狸能躲汲昊十万余年,这对汲昊而言已是极限。我猜如果不是吉日的缘故,估计我们婚后的第二天就该是他们了。”
子墨却是不信,拔腿就走,“我去青丘找小狐狸问问去。”
“你要找小狐狸不用去青丘。”
荀渊一把拖住她,朝着含章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笑说:“他好不容易逮着的狐狸,还会再放走的!”
子墨一脸愕然地被子荀渊拖着进了含章殿。
汲昊一脸的春风得意,看到子墨也前所未有的巴结。
子墨警惕地看着他,“天帝今天待子墨太殷勤了,让我总觉得你有所图。”
“我还真有所图。”
汲昊毫不掩饰坦白,看到子墨一脸戒备地望着他,汲昊难得地堆起笑脸,“再过一个月就是我跟小狐狸的婚期了,你知道她平常在外面游历惯了,突然让她呆在天庭,我怕她会觉得烦闷,所以我想请你这段时间住在天庭多陪陪她。”
“你哄媳妇,却让我媳妇将新婚的丈夫晾在一旁,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荀渊脸色一变,立刻拖着子墨准备打道回府。
汲昊急忙拦在两人身前,恩威并重地说:“始神要这么说话就不厚道了。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当初如果不是我在关键时刻设下结界护住天灯,你哪里还有命抱媳妇呀!你可不能自己如今出双入对的,就忘了我吧。”
子墨无奈,只好提出折衷的意见,“你若要我留在天庭陪小狐狸也好,我夫君可得一块留下。劳驾你替我夫妻准备个住处吧。”
“住处有呀!之前给始神住着的宫殿不一直给你们留着的么。”
汲昊眉开眼笑,忙招呼仙娥带子墨去找小狐狸,他则拉着一脸不痛快的荀渊去殿前品茶。
子墨见到小狐狸,发现她没有意料中的欢喜,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是觉得在这里闷,还是想家了?又或是不想嫁?”
小狐狸哭丧着脸,“不嫁又能如何?我都把他……把他……”
子墨急了,“你把他怎么了?”
“我把他那个了啦!”
小狐狸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哪个呀?”
子墨更不解了
小狐狸一急,直着脖子喊了句:“就你们那个呀!”
子墨明白了。
敢情是小狐狸将汲昊吃干抺净了?她怎么想也觉得这不太可能。可是小狐狸一脸羞愤,明明是对这档子事笃定得很,让子墨不由得生了疑。
她忍不住问:“你是说,你把他吃干抺净了?这哪能呀!”
“姐姐你是不知道,你成亲那天我替你高兴,便喝了些酒,没想到竟然喝得醉了。汲昊他……他……送我回去的时候,我竟兽性大发将他……将他……强了……”
小狐狸的声音越来越低,可子墨听了心里却越来越明白。
喝醉酒的小狐狸居然将清醒着的汲昊强了!这种事,也就小狐狸这个脑袋缺根筋的才会信。
子墨觉得很有必要搞清楚小狐狸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便追问了一句:“你就因为这个缘故才答应嫁给他?”
“我毁了他的清白,汲昊说唯一能保全他天帝尊严的办法,便是叫我对他负起该负的责任,嫁了他。”
子墨只差仰天长笑了。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问:“若是可以不用对他负责,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小狐狸用非常正义的语气说:“怎么可以不负责任,我醒来之后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实是我主动将他……”
小狐狸说不下去了。
“我是说,如果汲昊不用你负责,他会另娶其他的女子,你愿意吗?”
子墨直视着小狐狸的双眸,再次非常认真地问。
小狐狸慢慢红了眼眶,嗫嚅着问:“是汲昊让你跟我这样说的吗,他不要我负责了?”
子墨无奈,干脆地问:“你是不是很想对他负责。”
这次小狐狸的头点得很快,简直就是迫不及待。
子墨长吁了口气,“放心吧,汲昊很怕你不愿意对他负责。怕得很呐!”
“真的!”
小狐狸脸上的笑意瞬间便怒放了。
子墨不解,“你既然很想对他负责,而他也很怕你不肯对他负责,你还惆怅个什么劲呢?”
小狐狸瘪了瘪嘴,垂着头说:“我只是有点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是用这么禽兽的方法得到他的。”
子墨简直无语问苍天了。
她噎了半晌之后才喃喃地问:“你确定禽兽的人是你!”
小狐狸再次无比笃定地点了点头。
不管小狐狸跟汲昊到底谁是禽兽,他们的婚期终究在一月之后如期举行了。
在他们被送入洞房那一刻,子墨与荀渊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对禽兽夫妻,自此以后六界中鲜少有人再看到他们。
慢慢地,始神荀渊与子墨上神,终究成了六界中一个经久不衰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