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不再追根究底,她拍了拍寻七的肩,“那女子没有选择你,是她没有这个福气。”
寻七听了,只是一径地笑。
子墨又安慰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既然错过了,便说明你跟她之间没有这个缘分,做人要往前看,我相信一定有适合你的姑娘出现。”
“除了她再不会有别人了。”
寻七打量着子墨,反问道:“你呢?有没有中意的男子。”
“我?”
子墨苦笑,“跟你的情况差不多,也算是有缘无份吧。”
寻七一反常态地追根究底,“这话怎么说?”
子墨摇头,“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不是他对我不好,而是他肩上需要承担的责任太多,在大义面前我总是被舍弃的那个,他甚至不知道比起被舍弃,我更愿意与他一起面对。或许是被舍弃的次数多了不再信任,又或许是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又会被再次丢下心累了,所以我选择放弃。”
寻七沉吟着问:“你有没有想过再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子墨断然说:“没用的。在他觉得跟我在一起或许会让我置于险地时,我想他仍然会毫不犹豫地推开我。你不明白,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不是因为他不爱我,而是他太爱我了。”
“难道女人不喜欢自己喜欢的男人爱自己深如骨髓吗?”
“或许大多数女人都喜欢吧,不过在我看来深爱一个人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抛下对方。就如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一样,男人又怎么会知道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在失去他之后那种痛!面对无尽的光阴,却只能独自面对噬骨的思念,虽生犹死地活着,对于一个深爱他的女人而言岂非比起失去生命更为残忍?”
自从汲凤陨灭后,子墨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痛痛快快地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突然遇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那些深藏在心底的话便一气全倒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发现初时还在暗暗打量她的寻七突然沉默了,子墨笑着问:“是不是在你看来,那男子遇上我这样的怪胎委实是十分的倒霉。”
寻七看向子墨,脸上的表情有些沉痛。他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那个男子太过愚蠢,自诩深爱你,却从来没有真正懂过你。”
子墨心里万般苍凉,却掩饰地哈哈大笑,“寻七,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很好的聊天的对象,因为你能理解我所有怪诞的想法。”
寻七说:“因为我跟你所说的男子一样,是个后知后觉的傻瓜。直到今天听了你这一席话,才知道我之前竟从来没有真正懂过她。”
子墨打趣说:“女人是这世上最艰辛难懂的学问,凭你们男人那点智商,想要真正弄懂女人也不是易事。幸好以人族的寿命来说你还不算个短命的,如今既然不修仙了,你倒是可以好好钻研一下这门学问。”
寻七笑笑,不以为意。
子墨回到醉仙居,贾路一看到她回来,甩了个脸子给她就跑了。
子墨不明所以地问小狐狸,“你招惹他了?”
“你还没发现吗,每次只要你跟寻大哥在一起他就不高兴甩脸子。我看呀,咱们小路是人大心也跟着大了,对你不是一般的恋母情作祟。”
小狐狸将手下的算盘拔得非快,嘴也跟那些算盘珠子似的噼里啪拉地说了一大串,也不管自己的话有没有吓着子墨。
过了好一会,子墨才从小狐狸扔过来的那个惊天响雷中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小路他喜欢上我了?”
“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
“可能吗?咱们可是姐弟!”
“不是亲的。”
“这……这……也太扯了吧。”
子墨望着贾路离开的方向仍然不敢相信。
小狐狸终于将手上的帐算完了,有了闲聊的心情。
她托着腮一脸深思,“这人族的小屁孩都知道喜欢一个人要写在脸上,为什么偏偏有些神却只会以折磨自己喜欢的人为乐呢。”
子墨转头望向小狐狸,“你在想他了?”
小狐狸打死不认,“谁想他了,哪个他呀!”
“连那个他是谁都不知道你否认什么?”
子墨不依不饶,小狐狸只得转移话题:“我跟你说哈,这人族的小鬼可都人小鬼大的人精,咱们这个义弟呀,要么抺去他的记忆将他送走,由着他自生自灭,要么赶紧替他挑门亲事,否则月老那姻缘簿上莫名其妙地多了这笔糊涂账,迟早会让汲昊那个混蛋找到咱们头上来。”
“替他挑门亲事?这主意不错。”
子墨望着小狐狸眉开眼笑:“我第一次觉得你虽然有时候笨是笨了点,但还有点急智,不错不错!”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小狐狸气得一跺脚走了。
捡回小乞丐是个意外。原本子墨可怜小乞丐无家可归,想着这清溪镇她跟小狐狸也不会长久呆下去,到时就让他在这里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谈不上逆天,所以便认了他当义弟。
又因为子墨这个贾姓是个随口胡诌的姓,小乞丐算是在路边捡的,便给他取名叫贾路。
子墨万万没有想到贾路会喜欢上自己!
按人族的规矩,小路也是到了该娶亲,容易胡思乱想的年纪。毕竟隔壁卖布的杨老板,人家的儿子看着跟小路差不多年岁,年前就娶了亲,眼下老婆都怀上了。
尽管子墨并不确定贾路能不能分清喜欢跟依赖是两回事,但是联想了一下他最近的反应,子墨立刻便觉得替他挑门亲事,实在是刻不容缓。
从来没有人族操办婚嫁迎娶经验的子墨跑去跟寻七商量这事时,寻七笑得乐不可支。
子墨觉得奇怪,“不过是想请你出面,替我家义弟挑门合适的亲事,有这么可笑吗?”
寻七怕她误会,连忙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说:“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现在这小孩子懂事都特别早,想我还是他那年岁时,哪里懂什么男女之事呀。”
“你个一心修仙的能跟小路一样吗?帮不帮一句话,你若不肯帮忙的话,我找隔壁的杨老板问问去。”
眼看着子墨作势要走,寻七忙拦住她,“帮!一定帮!以咱们的交情,能不帮吗?”
子墨立刻堆起一脸的笑,谄媚道:“我之所以不去找媒婆呢,是因为知道这些媒婆为了赚些佣金,一般都会巧言如簧地两边都骗,以至于那些经媒婆撮合的夫妻十之五六都是怨偶。我家小路虽然又聋又哑,但是却胜在善良,人又勤劳,而且还很聪明,我教他如何酿酒,他一学就会。哪家姑娘若是跟了他,往后就是凭着我教他那酿酒的本事,大富大贵不敢说,衣食无忧是肯定的。”
寻七一口应承道:“得,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就是想替小路找一个实诚又不嫌弃他的姑娘呗。”
子墨笑眯眯地冲寻七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寻七也。我替小路谢谢你了。”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先别提什么谢。你放心吧,回头我跟店里的熟客说一声,看看谁家有合适的姑娘没有。”
寻七话刚落音,子墨如醍醐灌顶,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呀!来我家铺子买酒的熟客也不少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暗中托他们给打听打听。”
子墨一阵风似的走了,在对街看了半天热闹的秦老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你真的要给他做媒?”
寻七睨他一眼,“受人之托当然得忠人之事了。”
秦老板脸上跟打了鸡血一样红得发亮,“你就不怕他知道了跟你急眼?”
“你若不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我还真忘了,拆人姻缘这种事,你向来比我内行。”
寻七笑得很是和蔼,秦老板却突然感觉到后背嗖地一凉。
“哎呀,昨天城东的李大人让我已时送些烧鸡去他们家的,我怎么将这茬给忘记了。”
秦老板说着就想脚底抺酒。
寻七在他身后轻描淡写地说:“不知道堂堂六界之尊不在天庭呆着,却借闭关之名跑到人族来卖烧鸡,若是叫史官或是六界中人知道了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秦老板怒了,却忍不住冷笑,“这档子事除了你冥王也知道,我想他之所以不敢张扬出去是因为他自己现在也在人族游荡,不知道跟我一样在人族游荡的始神却有什么理由去揭发我。”
“我跟你们不一样,他不敢的事我还真的就敢。”
寻七笑得无害,“天帝忘了?我可是受你之托,到人族来查神族供奉失窃一事的,史官那可是备了案的。”
“你——”
秦老板欲哭无泪,“你逆天改命正受着天遣呢,居然还让我去乱点鸳鸯,你真以为我傻呀!”
寻七笑得狡黠,“如果是冥王自己一不小心让碧瑶仙子的红线缠上了呢?”
秦老板看寻七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