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脸庞呼啸而过,罗迪拽紧身上的皮袄,在可达鸭的鞍座上蜷了蜷身子。
虽然春季到来令温度回升不少,可是在空中连续飞上几天,任谁都会被高空寒风吹得疲惫不堪。
六天前的战斗结束后,罗迪立刻派人控制了其余几座尚且有人的矿洞获得补给,随即飞向“玫瑰十字”在附近所有领地的教堂和修道院寻求帮助。
让罗迪松口气的是,艾弗塔领地内,“王室”的那套言辞远远比不上鲁西弗隆家族或当地领主的话语可信,又加上“罗迪”这个名字本身已经被“玫瑰十字”高层所认可,所以支援部队几乎在第二天便直接出发,并在四天之内赶到了帕卡罗城。
而在得到救援的下一刻,索德洛尔和阿卡莎便带着无需辎重的亡灵部队一路骑马追向塞纳,在入夜后借助高精灵法师大范围“催眠术”干掉了守护的法师,并由索德洛尔亲自手刃了那个逍遥法外的真正“叛国者”。
紧接着,罗迪在飞行坐骑强大的机动力下将塞纳的脑袋挂在了米尔诺家族领地中心,随后翩然远去,仿佛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一样。
他并未顺路刺杀米尔诺伯爵,更没去找皇室的麻烦,只是如同送了份“特别快递”般满脸木然的跨上可达鸭离开——因为这并非他在被王室算计后失去理智的报复,却是他整个计划中一切起始的第一步。
“所以…搞政治真是个身不由己的事情啊。”
望着视野中逐渐清晰的帕卡罗城,罗迪低低叹了一句,随即倾斜身体,让可达鸭盘旋着降落向了城内。
此时帕卡罗城重新进入了全城戒严状态,城墙外有三四批人马,显然是接到塞纳通知后堪堪赶来的近千名要塞士兵——带领他们的并不是贵族,而是原本城主的几位家臣。此时他们显然消息不太灵通,搞不懂为什么城墙之上站着的不是“塞纳子爵”。
当然,他们更好奇那位被吊死在城门上的胖子是谁。
而没过多久,这些疑问便得到了解答——他们没想到,那位被列为“叛国者”的艾弗塔公爵莎莉竟然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塞纳与安如勾结兽人部队,通过游猎陷害艾弗塔贵族,罪无可恕,已被处以死刑!”
“幸存的领主皆在此列,可为我的话语作证…”
一番话语宣读之后,无论事实如何,挨个出现在城墙上的领主们足以让这些士兵“知情而退”——他们又不是米尔诺家族的死士,难道还嚷嚷着“干掉叛国者”之类的话跑上去拼命?
所以在莎莉表态之后,下方士兵纷纷表示愿意服从“大领主”命令,依次选择了原路返回,提都没提“进城”的事。至于“叛国者”什么的,更是没人吭声。
身穿司铎教袍的莎莉在讲话完毕后便和一众领主离开了城墙。经历变故之后,这些贵族已经无可选择的和她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无论以前对“鲁西弗隆”家族有多少阴奉阳违的成分,至少从现在起,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帕卡罗城的事情在这里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各位了。”
莎莉目光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不再多言,于卫兵护送下提前离开。余下的领主们面色严峻的相互看了看,也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他们要忙碌的事情很多,有准备写信的,有立刻返回领地布防的,更多的还是为了将“统一阵线”建立起来——其实很多贵族心里还在埋怨罗迪的鲁莽,怪他不该就这样杀死塞纳并和王室撕破脸皮…但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余地,罗迪快刀斩乱麻的行为已经让他们意识到这不是扯皮推诿就能解决的事情。
曾经的“卡伦王国”,恐怕从这一天起便已经消失了。
原本再艾弗塔并不起眼的帕卡罗城,在590年的初春所有漩涡的中心,令这个国家几乎所有的高层都卷入其中…而其中最不情愿的,恐怕就是措手不及的王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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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查理二世的质问声并不高昂,可言语中的冷意却让米尔诺伯爵打了个寒噤。
他单膝下跪在这位卡伦君主的面前,身躯颤抖,却是在低声嗫嚅半天后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换了任何人在他的位置,恐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照原本的计划,莎莉一死,整个艾弗塔必然一片混乱,王室的势力趁虚而入,掌控整个领地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呢?自己的儿子被人袭杀斩首示众不说,本该死掉的莎莉竟然活蹦乱跳的发表宣言,甚至让艾弗塔直接站在了王室的对立面!
米尔诺怀疑她是得了什么疯病了——艾弗塔虽然领地面积不小,可是无论从经济、军事还是人口等因素而言,没有一样能在王国内够达到顶尖的地步。,又加上地理因素,粮食产量根本比不上王国中南部这些地方,打破脑袋也想不通她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王室只要简单控制对艾弗塔的贸易输送,从各个方面打压排挤一番,恐怕不用武力都能让她乖乖认输…
可现在他没工夫感叹莎莉是不是疯了,他更该关心的是自己在查理二世心中的位置。
“陛、陛下,那个…她这么闹完全是自取灭亡,艾弗塔外强中干是不争的事实,这次事件恐怕有太多巧合参与其中,不过如今既然成了这样的局面,那我一定会好好将她收拾一番的…”
米尔诺只能硬着头皮打包票,他心里其实乱的很。唯一的儿子被人砍了脑袋,自己不但无处发泄,甚至还却要强压愤怒继续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任谁处在他的位置恐怕都无法做到这般镇定。
身为国王的查理二世自然不会把责任全推给下属,他的御下之道同样不俗,眯着眼睛听米尔诺说了半天后,他最终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和你生气也是不应该。就这样吧,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恐怕比我更清楚…我等着你的结果。”
米尔诺如蒙大赦,他虽然知道这便是所谓的“帝王心术”,却仍旧为查理二世的处理方式而敬服不已,低头许下数个承诺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国王陛下的书房。
对于他来说,为儿子复仇恐怕是这辈子剩余时光唯一要做的事情了。
查理二世的目光微微垂下,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到什么情绪。虽然和亡灵的“合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但对于他而言,这并非什么无法承受的东西。卡伦王国这么大,一处城市死了些贵族又能怎么样?
和他的野心相比,这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事情,相反的,艾弗塔这般折腾,对于他来说反倒是个可以趁机统一的好机会。
“该消失的终将消失,该取代的终将取代。”
随口感叹一句,查理二世的目光瞥了瞥宽大书房另一侧的领土地图,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野心这东西,上位者都不会缺。
不过书房内的静谧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意外的信息便让查理二世睁开了眼睛——“拉西曼王国使节来访?”
“是的,陛下,使节的船只刚刚进入领海,并且派出了一艘船、船只…来递交访信件。”
侍从略微结巴的话语让查理二世眉头微扬:“有什么没说的,一起说出来。”
“陛下,他、他们的船…并没有航行在水里,”这位进侍咽了口唾沫,声音极低的说道:“据港口的士官称,那船是依靠魔法航行在半空中的,直到快到港口了才由上面的法师控制落回了水中…”
“会飞行的船只?法师?”
查理二世闻言一惊,可他毕竟城府深厚,只是坐直了身体便不再有多余动作,两三秒后才伸手道:“把信给我,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
书房安静下来,可查理二世却拿着信件发呆许久——因为他意识到眼下这看似平常的“使节拜访”,背后似乎有着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拉西曼”王国并不是邻邦,而是与卡伦王国隔海相望的国家。查理二世的爷爷在位时,这个说话总带卷舌音的国家便曾经有过使节来访。再往前推,它似乎和卡伦王国前身的几个国家都有往来,不过最近一次却间隔久远,算下来应当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若非查理二世是个喜欢翻看史册的君主,恐怕连它在什么位置都不清楚。
不过正是因为知道那段历史,查理二世才会觉得不对劲——他记得拉西曼王国是以宗教立国的,“蝮蛇十字”的成立最早就和拉西曼王国有些渊源,而在四十年前那次国事访问时,拉西曼的使节便说起“陷入了信仰危机,正在和一群疯狂而邪恶的魔法师作战”的事情,当初这群神棍来这里,也是希望卡伦王国能够在物资上提供一些帮助…
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拉西曼王国已经和“宗教”说再见了。
查理二世这般想着,撕开了手中的信件,入目便看到了一个硕大的奥术符文印记正缓缓启动。元素律动弥漫在周围,看似空无一字的信纸渐渐由凝聚的各色元素组成了一行行规整的文字。
将“恒定元素凝聚”法阵刻画在一张薄薄的纸上,此举无疑是一种实力上的炫耀,不过查理二世并不是高阶魔法师,他大概只是觉得这般写信的方式挺有创意,抖了抖信纸便继续读了下去。
“立国庆典?为这种事还专门跑过来…这倒是有店意思了…”
他轻轻折起了五颜六色的信纸,目光愈发深邃。
日本旅游回来,恢复更新,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