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着道谢，但语气中充满了傲慢。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察觉不出来，但是在省城里转悠了几圈后，便明白了城里人特有的高傲。
    三日后，我打了个电话给王总，以谈生意之名叫来“顺风车”，便到了省城。
    表哥知道我要来，早就在要举行婚礼的地方，帮我预订了房间。但是这个时候，我在房间里，摆弄着新写的计划书，有些忐忑不安。
    这开公司，我自己也是头一回，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张慧提醒我可以做个在城里很流行的计划书，甚至还在三天内简单教会了我电脑基本的操作。而这份计划书，便是我现在要和王总谈判的内容之一。
    我相信自己能够把问题说清楚，这和王总愿不愿意出钱，又完全是两回事。头一次真切感受到焦虑，连原本很喜欢的窗外灯火，都没有心思看了。
    “蹬蹬蹬……”门口传来敲门声，接着推门而入的，便是我许久未见的表哥。
    “哥，恭喜你啊！”原本满心想着生意的事情，所以说话也有些言不由衷。
    但表哥似乎并不在意，而是走过来，还和小时候一样揉搓着我的头发，说道：“真没想到，你成长得这么快。过几年，表哥也要帮你张罗亲事了，现在表哥又要结婚了，给你找个新嫂子，但你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啊！”
    我一言不发，其实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在表哥眼中，似乎成了另一种意味。
    “我知道你在意那个胡晓晓，毕竟她是你原来的嫂子，还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我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但是没办法，没感情了就是没感情了，耗着也是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我保证你新嫂子会对你很好的，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呵呵陪笑着，但表哥的话已经逐渐变成耳旁风。
    第二日便是成婚的日子，但是天公不作美，一大清早就开始下起大雨。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会场里热闹的场景。我看着表哥忙前忙后的样子，众人起哄庆祝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到了吉时，表哥就跑到门口去接新娘子。只见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缓缓从轿车上走下来，双唇红润，皮肤白皙，一脸娇羞地看着表哥，旁边的人都在起哄“亲一个”，而表哥也没有含糊，一下子亲了上去，众人大笑着将新人推搡入会场。
    我看那新娘的模样，虽然妆画得极好，但总觉得有些面熟，但是我也觉得，还是没有从前，表嫂那样素面朝天、泼辣地叫我起床的样子好看。
    接下来就是很长的开场白，新人互动之类的环节。而我因为身份特殊，坐在靠前面的位置，就算觉得无聊，但在最前面的桌子上坐着，也不能表现的明显，尤其是对方的父母还在餐桌上坐着。
    看着对方父母穿金戴银的样子，同时想起前天晚上，表哥对我日常行为的千叮万嘱，说不要失了礼数，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差距”和“阶级”。
    就像我此时穿着表哥特意给我买的高级西装，规矩的坐在位置上，但能充分地感受到，周围人压根不认为，我好像不应该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一样。
    好不容易等这些人说完话，我尽力控制自己，慢悠悠地用餐，应对着这些人的寒暄。
    而表哥和新嫂子要应酬的人太多，很快我就沦为可有可无的人肉背景。
    “你就是他的弟弟张福德？”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转过头来，原来是新嫂子的父母，显然也有些无聊了，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
    我点头，他们也开始了“查户口”模式。
    我一边应付着老人家的“盘问”，一边看着周围的人热情洋溢地祝福，心中愈发焦躁，便想去阳台上透透气。
    此时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夜幕中如同泼墨一般。我在宴会的一角看着窗外的冷清，忽然看到马路对面有辆熟悉的车子。
    那车子是胡晓晓的。
    趁着没人在意，我穿过人群，直接拿了把伞，就冲进雨里。
    走到车子旁边，因为都是雨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我直接靠近，轻轻敲了敲玻璃。
    随着车窗玻璃缓缓退下，我看到胡晓晓的脸逐渐露出来，没有泪水，但是能够发现，她的眼角是红肿的。
    “胡姐，你怎么在这里？”
    胡晓晓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对啊，我也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开到这里。自己前夫的婚礼，还在这里眼巴巴地看着，我是不是很无聊。”
    我没有理会她的自嘲，直接拉开车门做到副驾驶上。胡晓晓吓了一跳：“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难道你想让我一直淋雨吗？胡姐你怎么这么心狠？”我收起伞，冲她调侃地笑着，一滴雨水从额头缓缓滑落，滴到皮质座椅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看着我这狼狈模样，胡晓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哪有？你不是一直叫我胡姐吗？既然都是姐了，我怎么会坑你呢？”
    见她情绪放松了些，我才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没有那么难受了？”
    胡晓晓愣住了，忽然戳了一下我的脸颊，叹气道：“你这小子，如果你哥和你一样，就好了。我也知道自己和他已经完了，不过是看看这段感情最后的结局而已。说心甘情愿，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明白，没有其他办法能改变结果。”
    我将她从驾驶座上推倒，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抢过驾驶座的位置。胡晓晓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已经一脚踩上油门，车子应声冲了出去。
    “你疯了吗？”胡晓晓紧张地在后座问道。
    车子一下子被开到一百码以上，在雨中飞驰，这样确实很危险。
    好在已经是晚上，狂风暴雨之下，街上也没什么人，我开起来，也就没有顾忌。
    “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既然你不开心，我们就找些开心的事情做吧！”
    我微微开启车床，风夹杂着雨水呼啸而过，吹到面颊上让人瞬间清醒。渐渐的，原本坐在后座上的胡晓晓不再紧张，慢慢的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