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短暂的眼神交流,可看在旁人眼里看来便成了别有意味的眉来眼去,情愫暗生。让人不禁想到了别处去,这蒙古少主来意明确,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两人有什么私情。这吉达少主也是别有用心,以议和为幌子,想要将和他有私情的静贵妃带回蒙古。这实在是一则丑事,让齐国皇上脸面尽失。
沈云初将这一切看入眼中,怒不可遏,重重拍桌,震得桌上的酒盏都打翻,留了一地的酒液。他本就生性残暴,此刻看到这让人目眦欲裂的一幕,他勃然大怒,瞪眼看着胆大包天的吉达:“你实在是太不识抬举!如此胆大妄为,这议和,不谈也罢!”他沈云初愿意给予他那么多的好处,他竟然还是如此不识抬举,妄图着将静贵妃讨要过去!静贵妃是他沈云初的妃子,是齐国的妃子!他竟然如此有恃无恐,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齐国皇帝的颜面置之不顾!如果他不是蒙古的少主,此刻早就被拖拉出去就地处斩了。
齐国皇上怒发冲冠,吓得底下的人皆是噤若寒蝉,惶恐不安,一个个连忙战战兢兢地跪拜下去,不敢抬头。
说完这句话后,沈云初便怒气冲冲地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怒气填胸地甩袖而去。原本好好的一个筵席,化成了一片狼藉。
众人皆畏首畏尾地伏在地上,只余慕青和吉达两人仍然端坐在席上,神情淡淡。其他的妃嫔们则脸色惶惶,心有余悸。原本还存了几分对静贵妃的揶揄之意,却因为沈云初的赫然而怒而身形颤颤,魂不附体。
吉达对于沈云初的怒火毫不在意,对议和之事也根本不上心,反正本来议和只是面上的假象,吉达和沈云初都报着能够拉拢东周的心思,虚假的议和毫无用处,像那沈云初怒道的那样:不谈也罢!
宫宴的主人离去,其余的人再留下也没什么意思。慕青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慵懒地掩唇打了一个哈欠,从被踢翻的桌子后站起身来,意气自若地对殿中的人说道:“这宫宴也没什么意思了。本宫乏了,你们也散了吧。”宫女连忙扶住慕青伸来的手,跟着慕青慢慢地朝着殿门走去。
吉达见她要走,急忙站了起来,神情切切地叫了一句:“慕青。”
慕青脚步一顿,从容不迫地侧眼看去,悠然道,“皇上已经说了不谈也罢,蒙古少主还是即刻离开吧。”说完这句话,她又往前走去,突的又止住,头也不回地道:“还有,本宫是齐国的静贵妃,虽说您不是齐国的人,可也要守些礼法,不可再随意冒犯本宫。”
吉达一时无语,静默地看着慕青越走越远,拳头在身侧紧紧地握成了拳。跟在慕青身后的宫女惴惴不安地回头偷望了一眼,又急忙跟上了她的步子。
在慕青离开之后,妃嫔们也个个带着宫女们回去了。原本气氛热闹的宴会,变得十分的死气沉沉起来。吉达失落地坐回到位置上,自斟了满满一杯酒水,仰头灌了下去。然后烦心倦目地猛地一拍桌子,疾步离开了宫殿,身后的亲卫兵们也纷纷跟着他的步子离开了。
沈云初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发泄地摔了好些花瓶书卷,然而还是怒火冲天,在寝宫里大发脾气。左思右想,他又甩袖离开自己的寝宫,盛怒之下疾步赶往慕青的长庆殿。
慕青正坐在寝宫之中,拿着一卷书籍观看,突的听到一叠声的\‘皇上吉祥\‘,不禁被惊了一下,连忙从书中抬起眼,看到了横眉怒目,疾步而来的沈云初。正欲放下书简,要站起来行礼,就被沈云初用两指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着她不得不直视沈云初的眼睛。
“皇上……”慕青犹疑地开口。
沈云初眼含怒意,神情冷若冰霜,冷冷打断了她:“朕问你,你和那吉达是不是早有来往,是不是同他早已商议好了,想要借议和之事跟他一同私奔?”
沈云初用的力气很大,疼得慕青稍稍蹙眉,不禁开口道:“皇上,疼。”
“疼?”沈云初冷冷一哼,眼眸一深,又加了几分力度,慕青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恨恨的说:“若不是早就私下商议好了,他怎么会跟朕讨要你?你背叛朕!”
慕青无言以对。只皱着眉不说话。她和吉达在蒙古确实相处过一段时间,对彼此也颇有好感。只是她从蒙古回到宫中,便再也没有和吉达联系过了。之后蒙古又和齐国开战,她跟吉达,更是没有了半分联系了。这次吉达提出的条件,她听着也觉得十分讶异,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种无法入耳的要求。
沈云初看着她的神情,见她无半分惧怕和心虚愧疚,便冷冷地松开了她的下巴,隐忍着怒气冷冷道:“怎么,你无话跟朕解释了?你是不是很想跟着那吉达去蒙古?希望朕成全你们?”
慕青无奈,忍不住动手揉了揉被捏痛的下巴,低声道:“臣妾何时说过这话?“
沈云初神情冷漠,仍是不信,“哼,说是没有说过,心里却是这么想的!”他再次捏起慕青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对视,“朕说的对不对!如若不然你和那吉达又怎么会眉眼传情,含情脉脉?你说啊!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慕青面不改色,和沈云初淡定对视,“臣妾说没有,皇上信么?”她只是正常的和吉达对视了一眼,他是从哪里看得到什么含情脉脉的?
“朕不信!”沈云初恶狠狠地说。亲眼所见,又加上亲耳所闻,他根本就不信她说的一个字,觉得她一定和那蒙古的吉达有什么不耻的关系,不然,怎么值得那吉达那好几座小城来换?
慕青从容不迫,不急不慌地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臣妾解释,反正皇上都不信的,就算臣妾说破了嘴唇,也没有半点用处,不是么?既然如此,臣妾何必浪费口舌。”
沈云初手下力气更甚,恨声道:“你可真是伶牙俐齿。”
慕青疼得皱眉,却又不敢打开沈云初的手,只得暗自忍耐着疼痛。轻言细语:“臣妾确实和没有和吉达含情脉脉,是皇上您误会了……”
“没有?叫的这么亲密,还说是朕误会了?在场那么多嫔妃大臣统统看在眼里,你当朕是瞎眼了吗?朕真是好奇,你在这深宫中,那吉达是如何同你暗自传信的?”
慕青听着沈云初的质问,心里无奈,叹了一口气。不解释是她的错,解释了仍然是她的错。让她真是百口莫辩,万般无奈。当即闭紧嘴巴,什么也不言说。偏偏她什么也不说了,沈云初还要继续发难:“怎么,无言以对了?”
慕青闭口不言。蹙眉忍受着从下巴上传来的痛楚。
“好!非常好!”沈云初恶狠狠地甩开慕青,慕青一个不稳,差点跌到旁边去,被宫女惶恐地扶住,下巴已经被沈云初捏的红肿,一碰就疼。她勉强稳住身子,低眉顺目道:“皇上步步紧逼,臣妾着实无言以对。臣妾已经说了没有背叛皇上,无奈皇上不肯听信,臣妾也是十分无奈,不知道皇上您究竟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她慕青已经给了沈云初解释和答案,无奈沈云初不肯信,她也没有什么办法。果不其然,听到她这番话后,沈云初身上的戾气更重,不怒反笑:“看样子朕以前是太过纵容你了,才让你能暗地里偷偷地和那蒙古少主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这句话刺得慕青一愣,这是多严重的罪名啊,要是搁在外面,少不得就被浸了猪笼了。而沈云初正在气头上,居然毫不犹豫地给她冠上了这个罪名。她也懒得再多言,懒得为自己解释平反,反正无论怎么据理力争,只要沈云初不信,就完全没有效用。
沈云初却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气的眼睛都发红了,愤怒地摆手道:“来人啊!将这长庆殿封起,不准静贵妃再外出,外人也不准进入这长庆殿!”宫人们连忙低眉顺目应是,听从沈云初的吩咐将长庆殿封了起来,在殿外更是增加了一列侍卫,看守着长庆殿的殿门。
慕青并无多大反应,沈云初看着她的淡定表情,怒哼出声:“现在,看你还如何与那吉达再有来往!从今往后,你插翅也难逃,别想和那胆大妄为的吉达一起离开!”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带着满身怒气甩袖离去了。
整个长庆殿被清了个空,只余留下一个贴身的侍女。那侍女被沈云初的怒火吓得战战兢兢,跪趴在地上不住颤抖。等听到一叠声的“恭送皇上”后,才敢从地上爬起来,犹犹豫豫地来到慕青的面前,颤颤地叫了一声:“静贵妃娘娘……”
慕青蹙眉,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好了,别怕。皇上已经走了。”她的下巴被沈云初捏的都淤青了,就连说话也疼,她的脸色白了白,不禁用手去试探地摸了摸下巴,立即疼得“嘶”了一声,将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