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翡翠撩起一个角往外看,很快又缩了回来。
“四小姐,子……子……卫三少爷在外面。”
沈清兰也吓一跳,低声吩咐翡翠,“问他何事。”
翡翠又伸出个脑袋,“卫三少爷有何吩咐?”
卫长钧的声音听着不过丈余,“来看看你家小姐是否痊愈。”
沈清兰拽了拽翡翠的衣裳,“跟他说,已经好了,让他让路。”
翡翠接收完命令,开始传话,“多谢卫三少爷挂牵,我家小姐已经痊愈了。”
“说让路啊。”沈清兰着急,“大街上多少只眼睛看着,说完就走。”
翡翠为难的“哦”了声,扭头看她一眼,这才冲外说,“卫三少爷要是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车外一阵沉默。
沈清兰坐在车内,只觉得车厢千疮百孔,寒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在耳边嗖嗖的吹,她便坐立不安了,尤其不经意扭头时,看到翡翠放在她身边那个锦囊,更是烦躁不安,顺手抓起锦囊,希望通过触觉强行让自己感念顾家的优待,排除杂念。
突然,车帘掀开,卫长钧英俊刚毅的面庞近在咫尺,目光炯炯的注视她。
沈清兰,“……”
她还没反应过来,卫长钧突然伸进来一只手,干脆利索的将锦囊拿走。
“你干嘛!”沈清兰吓一跳,没想到这人这么胆大妄为,居然在大街闹市掀她的帘子、抢她手中的东西,顿时又急又臊,低声嚷道,“快还给我!”
卫长钧将锦囊摊在手心,送到车窗口,含笑看她。
沈清兰警惕的盯着他,不敢动,心说这种小把戏哄哄三岁小孩还差不多,对方又是会功夫的,自己才不会冒冒失失的去拿,但是,又不能不拿。
“卫三少爷,你让薛扬在那边做什么?帮你放风吗?”沈清兰望着他背后,皱眉道。
卫长钧愣了下,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薛扬,说道,“薛扬?他今天不在……”说着话,回头去看。
就趁此时了!
沈清兰倏地出手,一把抓住他手心的锦囊!
然后,再也缩不回来了。
沈清兰大惊失色,只见卫长钧五只收拢,将她的手连同锦囊一起握在掌心,指如钳,力大无穷,怎么都挣不开;却又温暖干燥,很快就将她清凉的手暖热。
“快放手!”沈清兰低斥,不敢弄出动静。
万幸的是,这里正好是一条街道拐角,本来行人就少,加上路口两棵大树上挂着七零八碎的东西,将马车遮了个七七八八。
“还会使计了?唔,声东击西?下次我教你兵法如何?”
沈清兰这才知道他是故意引自己上当,羞得无地自容,暗暗恼自己:好好的和一个将军斗智斗勇?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卫长钧深情看她,唇角勾出个戏谑的笑意,手劲又紧了紧,粗糙的掌心贴着她细腻柔软的皮肤,心头一阵荡漾,不舍得松开。
他的目光慢慢移动,将她羞得酡红的脸颊看了又看,最后落在颈部纱棉上,喉结滚动,轻声道,“清兰,痒的时候忍一忍,薛扬送过去的药中有止痒的,效果不错。”
沈清兰十分复杂的看他,良久,才答了个“好”。
“外面冷,回去吧。”
他松开沈清兰的手,却把锦囊收入怀中。
沈清兰纠结的看着他的动作,“东西还我,那是……”她想说,那是顾夫人送给她的,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不能说,他听了会多心,他会不高兴。
卫长钧自然不会归还,笑了笑,后退一步,对车夫挥手,“走吧。”
沈清兰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马车前行,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远离,一片茫然,唯有手背依旧温暖。
“四小姐,你没事吧?”翡翠也还没回过神来呢,哆哆嗦嗦的问。
沈清兰摇头,低头苦笑,“没事。”但是顾夫人送给自己的丝巾没了,怎么办?
“四小姐,锦囊……丝巾……二太太要是问起来,怎么说?”
沈清兰开始头疼,瞒着不说是对顾夫人的不尊重,说了,又拿不出来。
“我就说,我收起来了,让你去找,你说,礼物太多,一时不知放在哪里,母亲大约不会非看不可,以后她要是再提及,我再想法子。”沈清兰无奈之下,想出个权宜之计。
卫长钧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去,他伸手,手掌按在胸口锦囊的位置,然后,自己笑了起来,闲步而行。
数十步开外,寒风中萧瑟站着一个男子,僵硬的看着他。
卫长钧低声嗤笑,负手走上去。
霍立脸色苍白,表情颓废而悲伤,闷声道,“前两天,沈府传出谣言,说你与四妹妹私相授受,我本不信,如今,是该信了。”
“私相授受?”卫长钧皱眉,然后猛地沉下脸,“难道你没看出来,刚才是我在一厢情愿的纠缠?”
霍立目瞪口呆,“……”怎么会有人这么理所当然的说自己“一厢情愿的纠缠”女子?
卫长钧冷笑,“霍兄眼神不太好,不过应该不糊涂,沈四小姐的名声最好不要两次都坏在你手里。”
霍立大惊,上次的事,他怎会知晓?
只听卫长钧又道,“我记得霍兄过年前因家中有事,匆匆离开,事情已然告一段落,这次再来,当只是亲戚间拜年吧?”
霍立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像是闪过一道亮光,他讶然问,“上次,是不是你……你让人……”
“嗯?”卫长钧皱眉,微微眯了眯眼。
霍立一下子就住了口,他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指证朝廷的宜威将军私下里派人送信威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