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常成济收敛笑容,沉重地说着。
阮江雪神情微动,苦涩一笑:“是。”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常成济叹了一口气:“父亲是为你好。”
“父亲,从此之后,雪儿真的是您的女儿了吗,父亲不会再抛弃我?”阮江雪红着眼,小心翼翼地询问。
“胡说!父亲从来就没有抛弃过你,当年是一个贱妾妒忌你娘,对出生不久的你下毒手,父亲得知之后已经把她杀了,你娘死了,正室之位一直空着,父亲觉得除了你娘,没人配得上妻子的位置。”
常成济筷子都放在一侧,神情严肃而认真地看着她。
阮江雪微怔,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一时间连成亲的念头都暂且不提了。
饭宴后,墨子染不断地夹菜,让酒千歌肚子非常的撑,简直可以圆润地滚回去了。
没有打算多逗留,在第一批人起身请求离去的时候,酒千歌也站了起来。
白黎顺着她站起,常初蓝却急了:“白国师这么快就走了吗,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你!”
白黎看了看酒千歌,似乎在询问她的意思。
常初蓝脸色一变,这算什么,为什么堂堂国师走还是留都要看这个女丞相的脸色?
酒千歌感觉到她敌意满满的眼神,不悦地剜了回去:“常庶女眼睛瞪这么大,是不是想送行,我不介意的。”
“你叫我什么!”她愤怒地拍桌而起,意识到白黎看着她,连忙堆起笑容,“你叫我初蓝就可以了,如果不太忙,可以留下来多呆一会的。”
酒千歌冷笑,这些年太常府的正室一直留空,因此没有嫡女,这个年纪最大的庶女仗着自己父亲权力大,恃宠而骄,她就是看不惯。
喜欢白黎是吧,她偏偏不给!
“忙,忙得很啊,白黎回去还要教我祭祀的礼仪。”
“是吗,那我也要听听才行。”墨子染粲然一笑,突然插嘴进来。
酒千歌嘴角僵了僵,看了眼阮江雪,发现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黏在他身上,不禁轻嗤道:“墨大人能不能离开都是一个问题。”
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墨子染准备跟上的时候,果然被阮江雪喊住了,只是他当做没听见,头也不回地钻入马车里。
常成济看着他这样的举动,心里更是恼火。
昨日,墨子染找到了他,说了一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相信常大人不会那么蠢把自己失散已久的女儿嫁给我吧,如果真的如此给面子,我会看来彼此看对方不顺眼的份上,‘好好’地对待她。”
这是他和心爱女人的骨肉,怎么会让墨子染给糟蹋了呢!
……
碧云府。
庭院里,三个人,气氛异常的压抑。
“小僧对祭祀礼仪有一定的研究,既然千歌感兴趣,小僧会无所保留地传授于你……”
墨子染觑着对面滔滔不绝的和尚,右手缓缓地晃动着折扇,一刻钟后,再次忍受不住把扇子挡在他面前。
“和尚,你讲的还不如一个书生,回去研究半年再下山吧。”
昏昏入睡的酒千歌听见白黎的声音终于没了,顿时一个激灵,扬眉道:“是不是讲完了?”
“……”白黎默了默,面如死灰地起身离开。
酒千歌一怔,内心一阵罪恶:“白黎,我不是那个意思……”
墨子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扇子轻敲她的额头:“当催眠曲了?”
“我……”她窘迫,谁让她对这些繁琐沉闷的东西不感兴趣。
突然,最近一直呆在房间的徐枫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开门见山:“摧心盟那边有消息吗?”
酒千歌看着他满是血丝的双眼,叹气地摇头:“这个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但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我好像看见沈月灵了。”
徐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一把擒住她的肩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墨子染眉头一敛,拂开他的手,霸道地将酒千歌搂入怀中,柔声道:“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酒千歌一噎,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把花颜的事情说出来……
如果知道飞烟复活一定要牺牲白黎,墨子染会面临着艰难的抉择,而她,也不会允许这种残忍的事情发生!
既然飞烟是注定不能复活,何必再提起让他伤心呢?
酒千歌佯装生气道:“之前在凉城,你不是因为阮江雪走了吗,当然不知道!”
“什么情况下遇见的,她和谁在一起,有受伤吗?”徐枫心急如焚,一口气问了数个问题。
“她怎么会受伤,那么机灵的一个人。”酒千歌叹息,“具体什么事我不清楚,只是当时她和摧心盟的人一起行动,似乎在进行什么任务吧。”
徐枫低垂着头,不知想什么,良久才回到房间。
“染,徐枫他……”
“让他静静吧。”
……
一眨眼,出发观州的日子到了。
朝廷中,白黎神情平静地拱手:“皇上,小僧请求千歌跟随。”
酒千歌脸色微变,怎么她也要去?
众臣听后愈发的不屑,说两人之间没什么可信吗,白国师还天天住在她府邸!
墨子染黑眸一闪,出列:“臣也一同前往。”
“廷尉这是何意?”君清夜目光幽深地盯着他。
“恕臣直言,臣对白国师观天作战的能力有所怀疑,若是一个不慎被流国取胜,梁国的颜面何在?所以臣自愿作后备之力,以防万一。”
白黎下意识地回应:“小僧不会输。”
“哦?之前皇上和祁王多次提问白国师的能力,你不是说都不懂吗?”墨子染浅笑。
君清夜阴冷一笑:“酒丞相,你怎么看?”
“听从皇上的安排。”
“好,那朕就派常成济跟随,即刻出发吧!”
酒千歌蹙眉,盯着常成济,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厌恶。
宫外,已经备好了马车,三人分别一人一辆,其他随行的随机分配到剩余的马车里。
酒千歌瞧着墨子染远离自己的背影,心中纳闷地叹气。
即将上车的一瞬,墨子染回头,朝她勾唇一笑,带着安抚,带着鼓励。
她心中一动,有种想冲过去抱着他的欲望,却只能腐烂在心。
车帘落下,两人的视线被隔断。
“父亲。”阮江雪柔和的嗓音突然响起。
酒千歌蓦地回头,发现跟来的还有常初蓝,两人手里都拿着包裹,一副跟随的模样。
“常大人这是做什么,带女儿去玩?”
常成济笑着对阮江雪点点头,这才板着脸盯着酒千歌:“与你无关吧?”
“呵,那可是战场,要是您老人家不小心死了女儿,可不要怪罪在我头上。”酒千歌嗤鼻,拂开门帘钻入车中。
“爹,她在诅咒我和姐姐!”常初蓝怒气冲冲地跺脚。
“酒千歌,道歉!”常成济看了看一旁委屈抿唇的阮江雪,气得红了眼。
“爹,不必了。”阮江雪牵强地笑着,比刚才的模样还要可怜。
常成济心疼得火气又冒了几分,直接上前拉起她的车帘:“下来,道歉!”
酒千歌依靠在车厢里,嚣张地睥睨着他,指间随意转动着摘下的花朵。
“常大人,你是九卿之一,我是三公之一,连最基本的地位高低都分不清了吗?对了,如果皇上知道你办公事带上女儿去,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一噎,知道自己理亏,猛地甩开手:“你以为自己能得意很久吗!”
“千歌,小僧想和你同座。”许是看见那么久还没出发,白黎突然下车走了过来。
酒千歌正准备拒绝,瞥了眼目光狠厉瞪着自己的常初蓝,便笑着点头:“好。”
阮江雪拉着常初蓝走入一辆马车里,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妹妹,不要气了。”
常初蓝不自然地缩了回来,虽然说对她印象好了点,但这个女人突然闯进来成为嫡女,还是让她心里有些疙瘩的。
“其实,我觉得白国师和酒丞相挺配的。”阮江雪撩起窗帘,看向他们的马车。
“配?我看一点都不配好吗,白国师那么圣洁的人,她这种容貌怎么配得上!”常初蓝咬牙切齿,把酒千歌视为眼中钉了。
“好了不要说她了,这次是因为母亲的墓地在那边,我们才能跟着出来,能接近白国师的机会不多,妹妹要好好把握。”
“姐姐……你会帮我吗?”
“当然,虽然我和你相认太晚,但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妹妹。”阮江雪笑容迷人,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
墨香府。
墨子染锁上了房门,拿出数个卷轴和一张地图来看,神情严肃地吩咐着安永和其他下人一些事情,打算趁着常成济不在的时候,有所行动。
“都听清楚了吗?”末了,他反问一句,却发现安永在发呆没有回应。
墨子染挑眉,淡淡地启唇:“安永的部分换下。”
他骤然回神:“大人,安永不小心走神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没有状态宁愿不要行动,免得坏事。”
“……是。”
等所有事情安排好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凝视着远边瓦蓝的天空,那几朵漂浮的云彩,彷佛幻化成酒千歌的容貌。
他想快点,光明正大地娶她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