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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蒋爱国已经不止是脚底板发凉了，而是全身都在发凉。背后的一根根毛孔，仿佛炸开了一样。
    他拔腿就跑，顺着来路，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有点喘不过气这才停了下来。
    扶着一面墙，他喘了喘。
    “小伙子，干嘛呢？上气不接下气的？”一个邮差骑着凤凰牌单车，单车后面挂了一个邮递包。
    这在几十年前还很常见，是送信的邮差。
    蒋爱国一开始，还没往其他方面去想，就直接答了一声：“没事，运动呢。”
    “呵呵，你看得到我？”邮差本来是打算走的，但听到了蒋爱国这一声回话，他突然就停了下来，诡笑地看着蒋爱国：“小伙子，你看得到我？你这是要倒霉了啊。”
    蒋爱国后脑勺也感觉忽然炸开，一根根头发仿佛触电了一样，一种吓死人的惊恐情绪蔓延上来，顾不上喘气，他再次跑。
    越跑越快，可是明明是往市中心跑的，却越跑越黑。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要跑向郊外，跑向那殡仪馆了。
    “完了，鬼打墙，这是鬼打墙。”蒋爱国闭上了眼睛，身上冷汗涔涔。四肢止不住地颤抖。
    急切之间，他记起了以前听一些老人家讲过，遇到邪门的事情，不能回头，不能乱看，有人喊你，不准回答。
    一旦你回头，你身上的阳火就会被熄灭。
    有人喊你，你若回答，那么将会被某些脏东西给缠上。
    因为就像之前的老奶奶和邮差，他们在这里转悠了几十年，从来没人可以看到他们理会他们。
    而突然碰到了一个可以看到他们，并且还能跟他们搭讪的人，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
    “年轻人……”
    “小伙子……”
    老奶奶的声音来了。
    那个邮差的声音也来了。
    果然，刚才因为跟他们说过话，所以他们都来了。
    “我还是找不到供销社在哪里啊，要不，你发发好心，带我过去好不好？”苍老的声音，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小伙子，你想上哪里？我骑单车带你。”邮差的声音也在边上。
    蒋爱国心里发毛，鬼打墙最好的破解方法是用童子尿，以尿开路。但他不是童子身，所以尿是没用的。
    不过，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哪也别去，啥也别听，等到天亮。
    想到这里，蒋爱国就原地一蹲下，摸了摸地上，他感觉得到这是马路边上。还好不是马路中间。
    如果不是鬼打墙，这附近不可能这么黑漆漆一大片什么都看不到。
    他脱掉了自己的鞋子，一只鞋子朝上，一只鞋子朝下，摆个阴阳鞋，是抗拒的意思。让脏东西离自己远一点。
    一般而言，如果识趣的，基本上看到阴阳鞋，也就不会再骚扰了。
    如果有不识趣的，那你在没有其他办法的前提下，就只能等到天明了。
    鞋子摆好了之后，他就往地上那么一躺，勉强让自己睡觉。
    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睡一觉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邮差的声音倒是不见了。
    由此可见，这方法应该还是挺有效果的。
    只是，那个老奶奶的声音还在。
    “年轻人啊，老婆子没读过书，不识字，找不到供销社啊，你帮忙带带路好不好？”苍老的声音，乞求的口吻，又是那种地地道道的方言。
    说实在的，任谁听了，都有点会动恻隐之心的。
    可是，蒋爱国也知道，这不是人啊。
    你要是给人带路，那也没什么，可是给鬼带路，谁知道会带到哪里去？
    一旦你答应了，那到时候可就不是你带鬼，而是鬼带你，等你到了明天就会知道自己到了多么古怪的地方。
    他曾经听他爷爷说过，他亲爷爷。
    那年爷爷参加越南战争的时候，中了一枪，退役归来。路过荒山野沟子的时候，大半夜地看到一个茅屋亮着烛光。
    他爷爷也是胆子大，毕竟是上战场杀过人的。
    就过去了。
    那屋子住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听到他爷爷是打仗归来，十分敬重，就跟他说，这大晚上的了，赶夜路怕是要遇见狼群的。
    那个年代，荒山野林，的确有狼出没，叼走的小孩子也不在少数。
    ‘就在我这过夜吧，农民家庭，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别介意就是。’农民是个老烟枪。
    ‘那就叨扰老哥了。’
    他爷爷也就好吃好喝被招待了一顿，那食物看着丰盛，但吃起来总是怪怪的。但人家热情招待，他爷爷当然不能表现出嫌弃的意思。随意吃了点，就在农民安排下去了客房休息了。
    到次日醒来，山风吹来阵阵凉意。
    他爷爷一睁开眼，抬头就能望天。他初以为自己是从草房里滚出来了呢，等到爬起来一看，这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客房！
    他所躺的床，哪里是什么床，分明就是草地。而所谓的客房，分明就是一个坟墓边上的草坑。
    而那坟墓，看起来分明是新坟，死了绝对不超过半年。
    墓碑上，刻着杨大年之墓，而杨大年也恰恰就是昨天晚上招待他的那个农民老烟枪。
    至于招待他的那些食物，也分明是坟墓前面那些供奉的残羹冷炙。
    怪不得吃起来味道怪怪的，敢情这都是供品。
    ‘老哥，你这吓我一跳啊，倒也多谢你招待了。’他爷爷是真胆大，人家也没害他，也没怎么样他，不但招待了他，还给他地方睡。
    蒋爱国当年听到爷爷讲起这个故事的时候，那是又惊又怕。但他爷爷说，没做亏心事，怕哪门子的鬼？
    只要行的正，就算是鬼，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这些东西，蒋爱国都记得。可关键是，记得是一回事，有没有付出实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蒋爱国混上了社会，称为了黑老大丁立的心腹，光是这个身份，就明显称不上“行得正”了。
    也因如此，他不敢答应给带路。
    不然的话，万一那老奶奶把他带去乱葬岗，带去火葬场，带去悬崖边，带去公路急转弯的地方，那是分分钟要死人的。
    睡，继续装睡。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声音了。
    蒋爱国心说，这老奶奶应该是走了吧？
    慢慢地也就睁开眼来，想看看周围的环境有了变化了没有。
    却才睁开眼，他就看到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在他眼前，一脸狞笑：“小伙子，你在装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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