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燃起的是死亡,也是希望。
东郡侵占华国东境之地,对华国百姓而言犹如坠入黑暗深渊;而华国享誉百年的顾家人和秦家人的到来自是华国百姓的曙光和希望。
如今,两家的公子亲自带兵接连收复华国被侵占的城池,百姓由战火的黑暗中迎来了黎明。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不无道理。
战火又持续了一整日,江州城终于在辰时被攻破。
城外的战火转而延续到城内。
“王爷。”有士兵禀告。
“说!”东方煜眼眸冷厉,手中剑已被鲜血染红,不时滴落土地。
“南北城门均已被攻破,江州……怕是守不住了。”
东方煜看着远处的战火,又看看身边的将士。
这些人,有的是从前面几座城池退下来的,有的原本就是守在江州的。这些日子以来,连续不断的战斗让最英勇强悍的将士身上多了伤口,疲惫之意尽显。
东方煜没想到顾长青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的运筹帷幄,处之泰然。他明明是初经战场,却能临危不乱;明明是舞文弄墨的书生,却连排兵布阵都不在话下。自己终归还是小瞧了他。
“退!”
一声令下,有人掩护,有人留后,而东方煜带着人从东城门返回东郡。
回东郡途中。
“事出紧急,委屈苏姑娘了。”
苏文雅被东方煜背在身后,与他共乘一匹骏马。
骏马急奔,沙土扬起,苏文雅在马背上被颠得晕头转向。
若不是身体被绑,穴道被封,苏文雅真想把东方煜从马背上踹下去。
“希望王爷的绳子足够结实。”
东方煜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意,“什么?”
“我不希望坠马而死。”
“哈哈哈!苏姑娘的适应能力真是令人佩服。”
等到终于到达东郡边城铜城时,苏文雅又一次被关在东方煜暂住院落的房间里。
而东方煜一到铜城就立即着手去布置城防。
看着房内忽明忽暗的烛火,苏文雅不禁苦笑,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手脚发软,浑身无力,连日来的惊惧和恐慌不曾消逝半分,恐怕自己这次小命休矣。
她不知道东方煜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她?更不知道如何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而此时的江州城,战火已熄,百姓得安。
看着先前被东方煜关押的那些百姓得以释放,秦箫心中甚慰。
“总算是收复了华国最后一座城池。”
“城池虽已收复,但到处都是千疮百孔。若要恢复如初,还需很长时日。”顾长青淡淡道。
秦箫笑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啊!”
顾长青淡然一笑,他只是感叹战争带给百姓的只有无情和灾难。
“此战之后,想来你的官职很快又会高升。对了,听闻丞相已经打算辞官让贤。华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什么感想?”
顾长青神色淡然,眉头紧皱,“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本就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所以最终的结果出来时,既不会感到喜,也不会感到悲。”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也不足以这样讲。”
“有时候不知该说你太过自信,还是你太不在乎。长青,你太无欲无求了。”
“无欲无求,那是圣人。这世间真正的圣人又有几人?”
顾长青自认自己并不是圣人,也不是无欲无求之人。比如:苏文雅。
“公子。”曹毅走了过来。
“何事?”
“西境传来消息,西陵战败,已提出议和。北戎那边,四皇子率兵穷追猛打,誓要将北戎蛮夷赶至极北荒原。”
秦箫道:“这可真是好消息啊!如今南境宇文将军已深入南诏边境十里,南诏王太女邬木兰已提出议和,并下令处死离间两国情义的邬紫嫣。而且我听闻东郡国内东方煜和东方炀的皇叔,那位一直沉迷田园生活的东方淼这么多年卧薪尝胆,一朝爆发,开始了争夺皇权之战。现如今,东郡国一片大乱。东方煜既要平叛又要抗敌,内外兼具,他可真是厉害!”
毫不疑问,秦箫的最后一句话绝不是夸赞。
“还是公子高瞻远瞩,足智多谋。若不是公子早就派人深入东郡,并命他长久埋伏在与世无争的东方淼身边,以图后谋。不然,又岂会有今日的成果?”曹毅忍不住得意。
“生在帝王之家,即使再默默无闻的人也会有野心和欲望。不过你的人竟然蛰伏如此之深,恐怕连生性狡诈的东方炀都没想到,不然不会这么急着调东方煜回国。不过,东方煜比起东方炀还是少了几分野心。倘若此时攻上铜城,想必……”
顾长青打断他,“此一战,华国也精疲力竭,接下来该休养生息了。”
只是当京城的圣旨到达时,顾长青一直眉头紧皱。
旨意上为:此次战乱,东郡为主谋,东方煜为首患,必处之而后快。华国沦城之耻也必要东郡血债血偿。
如今其他三国皆已降,华国势头正盛,东郡又内乱,华皇想趁势吞并东郡。
一个人的权力和欲望,不知又要牺牲多少的性命和鲜血。
没办法,圣意不可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当顾长青带兵到达铜城城下时,心中异常焦躁不安。
他也想除掉东方煜,防止东郡卷土重来,但若要再牺牲更多将士的无辜性命,他心中自是不愿的。更何况,先前是为了把敌人驱逐自己的国家,而拼死相抗;如今却是在侵犯他国的领土,而烧杀掠夺。如此这般,实在有违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