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汉子一听,以为是追高利贷的人来找黄文,便都不敢吱声了,眼睛齐唰唰的看向坐在西边墙壁下的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这个男人也不算高大,看起来很淡薄,不过眉毛很浓,压着眼睛,这导致他看人时,好像是偷偷看一样。眼睛很深,眼神虽然表现亲和,但是遮盖不住深处的凶恶。
听江安这么一说,他想了一想,浓眉皱起,扯嘴皮子笑了笑:“小子,你找错人了吧?我最近可没有借高利贷。”
“你不是上阳村的黄文?”江安说。
黄文靠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养尊处优的:“我是黄文,但并没有欠你们高利贷。你说,你是哪家放贷公司的?”
江安随口说了一个:“阳山借贷公司。”
黄文又想了想:“我没有在这个公司借过钱,你走吧!”
旁边的马仔帮衬道:“年轻仔,做事情要谨慎,不能胡乱到处要债,知道不知道?否则,你死哪儿都不知道。”
“快滚吧,否则我揍你了!”
“滚出去,打扰我们喝酒雅兴。”
江安却不肯走:“我记得就是你呀!猴子脸,阴险眼,地中海头发没有几根。”
这句话,惹怒了黄文,他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桌子上,跳起来;同时跳起来的,还有那些马仔,一个个跃跃欲试,想要打江安。
“你妈的,欠揍是不是?”
“对我们黄文哥不尊敬,我打死你!”
“蠢货,愣头青!”
黄文脸上紫气大盛,眼睛里闪动寒芒。
“小子,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赶紧给我滚出上阳村!”
江安却像是个愣头青,一步也不转移。
“我坚信,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妈的,揍他!”
这些人都是喝了酒的,一个个举起椅子、拿着扁担、提着酒瓶,就过来打江安。
江安一动不动,左躲右闪,躲过了飞来的椅子和酒瓶,忽然往前一跨,来到黄文身边,一把揪住黄文的领子,丢在酒桌上,把整张酒桌都撞倒在地上,黄文头上不是菜就是汤,淋淋漓漓漓。
黄文此时才知道,原来对方是来故意找事儿的。抹了抹脸,冲着那些马仔喊:“弄死他!”
就是楼上的人也闻讯下来,手里拿着刀,喊打喊杀。
江安也不怕,把酒桌提起来用力飞出去,撞到了那几个喝酒的马仔,然后一脚踏在黄文的脸上。
“告诉你的弟兄,谁敢上来,我就把你的猪头踩烂!”
黄文虽然凶恶,但也怕死啊,脸被江安用力踩着,感觉都扁了。
“你们别过来!”
那些所谓的“弟兄”,很听黄文的话,立即住了脚,不敢再上前。客厅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黄文斜眼看站在他身边的江安:“你是谁?受谁的指使?说说看。”
江安拍拍手,朝黄文脸上吐一口唾沫。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村霸欺压良善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就是你烧毁的那片中草药园的老板,江安。”
此言一出,马仔们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哦,原来他就是江安!”
“都说他是个神医,没想到,还是个武林高手。”
“黄文哥烧了他的草药,他这一次是来报仇的。”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每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他淹死了。”
黄文眼神微微有些异样:“你就是江安?”
江安用手梳理梳理凌乱的头发:“怎么,我不像吗?你烧了我的草药,我说你欠我钱,有道理还是没有道理?”
黄文大声的哼一声:“有种你就踩死我,老子不怕死!”
江安既然是那片种植园的主人,怎么敢杀人?黄文就是料定他不敢杀人,所以才这么说。
江安当然不敢杀他,为了这样的无赖去蹲监牢,不值得。
“黄文,我来不是要杀你,我是想问问你,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干嘛烧我的园子。”
黄文狰狞的扯嘴角:“我想烧就烧,这是我一向的做事风格。”
江安一口气突上来,克制不住,猛的就踩了一下黄文的脸,黄文也很凶戾,不但没有喊疼,还大声叫嚷:
“踩的好!只要你杀不死我,我总会找回来的。”
这么无赖的一个人,江安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你无非是为了钱,你说个数,如果在合理范围内,我都可以给你。”
这不像是江安一向的做事风格:从来不跟恶势力低头!可是今天,他却打破了这个规则。
看到江安妥协,黄文十分得意,哪怕是被踩着,他竟然也笑的出声。其实他这么横,无非就是想要突破江安的心里防线,要挟江安多给点钱。如果不无赖一点,江安怎么会怕。
黄文指着江安的脚:“你拿着臭脚踩我,还想要跟我谈判?没门!”
江安只好把脚挪开,几个马仔过来扶起黄文,帮他拍打身上的灰尘。
“黄文哥,你没事吧?”
“要不,先去洗把脸?”
黄文的脸上印着江安的鞋底,紫一块青一块的,太难看了。江安忍不住想笑。
黄文舔舔嘴唇,揉揉被踩的脸,指着楼上:“我们去楼上谈。”
他率先上楼,江安被几个马仔簇拥着,来到三楼。黄文坐在一张茶几旁边,喝一口茶水,抬头看看江安。
“坐吧!要是换了别人,不要说踩我了,就是动我一根毫毛,我都要他全家遭殃。”
江安心想,黄文还不是为了钱,才这样善待他。
“我不喜欢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坐。你就开个价格,我看能不能接受。”
黄文阴森森的笑道:“爽快!你的中草药一定赚不少钱,否则你也不会来我们村租土地种。这样吧,我从刘村长那里得知,你已经答应给我们村每一户村民一年三千块钱的分红,这个我就不提了;现在你只要单独给我十万块钱,然后给我这三四个兄弟,一人一万,这事儿就完结了。”
能跟上三楼来的这几个男人,看来都是黄文的亲信,否则黄文也不会为他们向江安开口要钱。
江安听了这个数字,冷笑了两声,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黄文沉下眼皮,眼光从浓密的眉毛之间透出来,阴森森的。
“江安,你答应还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