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还没有停下脚步，小孩就跳下来了，光着脚丫子跑到队伍前面，用稚嫩的声音说：“医生，救救我爸爸！”
    小孩插队，大家也不生气。
    老蔡看到了牛车上的人，长长的白色眉毛飘动着。
    “你爸爸怎么了？”
    孩子擦一下鼻涕：“我爸爸……我爸爸……”
    他年纪还小，不知道爸爸究竟得了什么病，只是看到爸爸很痛苦，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
    一个好心人帮着孩子的妈妈扶下孩子的爸爸，俯身躺在医馆的床上。
    妈妈很急切，拉着老茶的手：“蔡医生，我老公背上长了个恶疮，他疼的厉害，你给他治一治。”
    老蔡不苟言笑，十分严厉，哪怕是女人样子悲哀，老蔡也并没有柔声细语，反而是责备她：“你抓着我的手，让我怎么给他看病？撒开！”
    如此具有威严，连江安心尖儿都要颤一颤，更不用说那个女人了。
    老蔡驮着背，戴上手套，将男人的衣服解开，露出红黑的后背上一个拳头大小的恶性肿瘤，肿瘤上有了疮口，正在流脓，恶臭传出医馆外面，江安忍不住捂住鼻子。
    老蔡皱了皱眉头，一只手背剪着：“他这个恶性肿瘤，有几天了？”
    旁边的女人回答：“前天晚上他才叫痛，昨天早上他起不来，晚上我去看他，才发现他的后背长了这么大的疮。”
    老蔡面色有些凝重，抬起头，眼睛闭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蓦地又睁开眼睛，嘴唇蠕动了蠕动。
    “这种恶性肿瘤，要是再耽搁一晚上，他必死无疑了。”
    女人脸色唰的惨白，泪水扑簌簌的淌下：“蔡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他是我们家的主心骨，地里的活都是他在干。他不在了，俺和孩子可怎么过呀！”
    老蔡瞪着浑浊的老眼：“我说过不治了吗？你们这些女人真是麻烦，头发长见识短。”
    顿了顿，老蔡继续说：“你丈夫……”
    “老蔡，肿瘤是因热而起，如果能散热，让他血气畅通，那么就能治好。”
    老蔡白眉飘动，扭头看外面，只见一个年轻人走进来，嬉皮笑脸的，一看就不正经。年轻人的话，自然让老蔡十分不满。
    “你是谁？在我旁边胡言乱语。”
    江安笑道：“我不过是略懂中医，想给你提个建议而已。”
    “提个建议？”老蔡冷笑，他为人清高自负，从来听不进别人的意见，“那我倒洗耳恭听，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说的太笼统，要是我是个护士，听了你那几句话，都不知道要干嘛。”
    江安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那我就具体说吧。我给她开个方子，内外服用，让她带回去，给丈夫煎煮。半个月后，就好了。”
    哈哈哈哈！老蔡人虽然有差不多九十了，可是笑起来，声音却洪钟有力，震动屋瓦。
    笑的江安额头上直冒汗：“老蔡，你笑什么？”
    老蔡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看江安：“你刚才没有听到我的话？她丈夫要是再耽搁一晚上，就死翘翘了！你还要她煎煮药汤半个月？送去坟前给丈夫喝吗？”
    排队的病人们也都跟着笑起来。
    “才多大的人儿呀，就过来指教老蔡怎么看病，他还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除非他是王菩萨显灵，否则就滚一边去！”
    “老蔡看过的病人，比他拉过的屎不知道要多多少！”
    “年轻人！”
    江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从来没有这么被羞辱过。他光想着怎么治愈男人的肿瘤，却没有考虑疼痛感可能在一天之内要了男人的命。
    老蔡用一种嘲弄的表情对着江安：“你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治好他的恶性肿瘤？”
    哼，老蔡分明是在挑战他！江安年少气盛，怎么能吞下这口恶气！他在阳山村，村民也都称呼他为华佗在世！为了赢回面子，江安必须得拿出三昧火焰草了。
    可是他细一想：三昧火焰草是至阳之药，如果给男人喝下去，岂不是让他死得更快？要是江安带着沈月的血或者是阿萝的血就好了。她们两个都是至寒，让男人服用哪怕只是一丁点，都可以治愈男人的肿瘤，让肿瘤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可惜啊，江安没有带来！
    老蔡看到江安为难的站着，无能为力，摇头笑了。
    “年轻人，我猜想你心里有副方子，只是因为出门太仓促，没有带在身上，对不对？”
    江安猛然抬头，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老蔡摆摆手，表示自己看穿江安的心思不过是小菜一碟：“医者意也，我从你脸上看到了踌躇满志，可是你又不敢行动，这矛盾的心理正告诉我，你有办法治愈肿瘤，但却碍于某个条件没有得到满足。我就想，应该是你没有把某种厉害的草药带来。不想，我猜对了，只能说我有些侥幸。”
    除了李楠，江安未曾认为自己遇到对手，可是今天他被一个九十岁的老头难住了！江安对老蔡是又气又敬佩。
    “不错，我是有一种草药，属于至寒之物，可以用来治愈他的肿瘤。只是，我是出来玩耍的，没有带在身上。”
    老蔡点点头：“你虽然年轻，但是用药确实很正确。现在她丈夫背部生了个肿瘤，是热气不畅通所至，必须得用至寒之草药才能见效。你就说，如果你身上带着那种至寒的草药，最短要多长时间，可以把男人治好？”
    沈月的血阴寒的很，江安当初一靠近沈月，就浑身发抖，用她的血来克制肿瘤，想必到晚上十二点之前就可以治好。
    “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我能让他消除痛苦。”
    老蔡眼睛显出惊异之光：“不错，不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救活一个将死的人，你的医术也是很高明的了！不过，我有一种办法，只需要大概两个钟头的时间，就可以治好他的病。”
    此言一出，让江安既惊讶，也很尴尬，以为老蔡是故意丢他面子，将信将疑。
    “老蔡同学，你是认真的吗？我江安行医无数，知道的仙方也不少，可是能在两个钟头之内让一个肿瘤患者好起来，哼！简直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