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宫。
叫做蝶衣的女子已经由宫人为她换上干爽的新衣,安静的坐在床沿上。
宫殿内的装饰富丽堂皇,可谓是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奢华。
蝶衣面色还有些苍白,她转动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座宫殿,一副谨慎的样子,十指暗地里攥着衣裙,显示出内心的慌张来。
慕容长情踏入殿中,就看到那身着杏黄烟纱的女子惶恐不安的眼神。
蝶衣见有人来了,她心中一凌,立刻是下跪。
“民女蝶衣,参见皇上。”
慕容长情看着那跪拜在地的女子,眉心拧了拧,“起来吧!”
蝶衣颤颤巍巍起身。
慕容长情走过去,桃花眼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那眼神充满犀利又带着点迷茫,直看的蝶衣的双颊不由发烫,整张瓜子小脸逐渐红了起来。
她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慕容长情将带来的画轴唰的一下子打开,问道:“这画中的人你可认识!”
画中,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她站在木槿花丛中,嫣然而笑,笑意妖娆,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极致的风韵,看一眼都好似被她勾去魂魄去。
蝶衣望着画中的女子,怔愣的半响,才哆哆嗦嗦道:“是娘!你怎么有我娘的画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慕容长情咽喉中忽然发出一声极尽咆哮的吼声,他瞪着蝶衣,眼睛凶悍的简直是要吃人!
蝶衣被吓得后退了半步,吞了吞口水,小声道:“画中的女子是我娘,我没有认错!”
“你娘?”
慕容长情暗地里攥紧了拳头:“告诉朕,你娘叫什么名字!”
“我娘她……”
“说!快说!”
蝶衣被吓得身子有些发颤,她揪紧了手指,“王……子言……我娘叫王子言……”
王子言,三个字,灌入慕容长情耳中,简直是犹如晴天霹雳!
慕容长情心头翻动着怒火,面色张的潮红!
他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心中怒意,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她人在哪!活着还是死了?”
蝶衣像是不明白慕容长情为何突然发火,而且还对自己如此的凶神恶煞。
他的怒火简直像是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头上。
她吞了吞喉管,道:“爹说,娘一个人入了海,去了海的另一端……”
“另一端是什么地方!”
蝶衣被凶的几乎要哭出来,她红着眼睛,委屈的看着慕容长情。
“隔世天阙……爹说她去了隔世天阙……”
说完这些,蝶衣忍不住的呜呜哭了出来。
太凶了!
天盛帝,真的是太凶了……
好可怕!
“好!很好!”
慕容长情瞪着蝶衣,咬牙切齿!
随后将手中的画轴狠狠的仍在地上,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开。
哭哭泣泣的蝶衣望着走远的那道身影,又看了看地上那画轴中与自己容貌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女子,不知如何是好……
“那女的什么来历!”
宫殿外,待慕容长情走远后,小九与北玄烨才从隐蔽的地方现身。
宫殿内中的对话,他们并没有听清楚,只知道,慕容长情好像对那叫做蝶衣的女子很是上心!
居然在西山上抱着她直接回宫,竟连戚无双都不管不顾了!
对与这一点,小九很是恼火!
对蝶衣自是没有什么好感!
“谁知道呢,慕容长情最近好像一直都不太正常。”
北玄烨双手环胸,冰蓝的眸子中满是疑惑,“这女子竟让他如此在意,身份一定不简单!”
“管她简不简单,只要这女的不安分,我第一个弄死她!”
小九哼了哼,掉头就走。
现如今她的肚子已经是微微隆起了,但走起路来却还是自带一股子虎虎生威的气势。
北玄烨看着这脾气不输戚无双的媳妇儿,好笑的摇了摇头。
凤梧宫。
小九与北玄烨走到时,戚无双正是在桌前喝茶。
见到这两人,戚无双冲他们笑了笑。
这一趟西山游玩并不顺心,小九见戚无双还冲自己笑,她就觉得心塞。
这明明是强颜欢笑!
“姐!你放心,只要那女的不坏好心,我绝不会让她好过!”
“去听墙角,可听到什么消息?”
戚无双面容平和,像是根本不生气慕容长情那样对待自己。
“什么也没听到!”
小九气呼呼的,“不过,我觉得这女子应该在宫里呆不长,回头我去打发了她去!”
“她是皇上带入宫的,没有他的命令,人是打发不走的。”
戚无双抿了一口茶水,悠悠的说着。
“那也总不能留她在宫里吧?这不合情也不合理啊!她是什么身份还不知道呢!”
“好了,这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不关如何,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
戚无双揉了揉眉心,道:“我有些累了……”
小九知道戚无双心情不好,累只是托词,但她也没办法,只能是让她好好休息下……
人走后,戚无双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头顶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床幔,怔怔不语。
良久,她才幽叹一声,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来梳洗过后,用过早膳,便有宫人来报,说是叫做蝶衣的女子求见。
戚无双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笑了笑。
“叫她进来。”
戚无双将头上的天煞小红取下来,当做柔软的丝绸在指尖把玩着。
那红艳欲滴的颜色在她白嫩修长的指尖跳跃着,偶尔映着阳光一闪,便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来。
只是,那光耀眼,却也冷寒。
“民女蝶衣,拜见皇后娘娘。”
蝶衣一进宫殿后,便跪下行礼。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身上穿了薄薄的烟纱,领口开的极低,一低头就能瞥见她衣内的风景。
这般模样,令戚无双心中好笑,她勾了勾唇角,幽幽一笑。
蝶衣跪在地上,迟迟不见戚无双让她起身,也不见她开口说话。
她的十指揪着衣裙,再次颤颤巍巍道:“民女蝶衣,拜见皇后娘娘!”
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的大。
但声音里却是夹杂着一种对戚无双的畏惧与胆怯。
小嗓子发起颤来,唯唯诺诺的样子,着实是惹人心怜。
然而,戚无双却还是一声不吭。
只是玩着手中的小红,期间不过是偶尔抬起眼皮来看她一眼。
半个时辰过去。
蝶衣膝盖疼的厉害,身子有些颤抖起来。
地面冰凉,而她穿的又少,再跪下去,只怕要将腿跪坏了。
“娘娘……”
蝶衣小心翼翼的轻呼。
“你来见本宫,所谓何事?”
戚无双玩味的扬起唇角来,身子一歪靠在美人榻上,眉眼清冷,问话。
“民女昨日不慎落水,并不知遇上皇上与娘娘圣驾,皇上仁慈救民女一命,民女心怀感激,可是……”
话说到这里,蝶衣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民女家中父亲并不知情,民女再不回去,只怕会急坏了老父!”
蝶衣捏着衣裙的手越发颤抖的厉害,“民女前来,是要求娘娘做主,放民女出宫……”
这一番话说完,蝶衣自作主张的大胆抬起头来。
然而,她却是看到美人榻上的戚无双闭上了眼,似是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如此盯着本宫看,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冷不防的,戚无双忽睁开了眼睛。
漆黑瞳孔中迸射出一抹森寒之光,惊的蝶衣心神一乱,忙是惨白着脸垂下头去。
“民女是见……娘娘容貌倾城……这才一时恍惚,求娘娘……饶命……”
哆哆嗦嗦的话说完,蝶衣的小身板都颤抖的不行了。
戚无双似笑非笑,“你既是这样的怕我,竟还有胆来求见,本宫是不是要表扬你一番呢?”
“不不不!”
蝶衣摇头,“民女是走投无路……皇上那里,皇上他……不肯放民女出宫,民女无法,这才……”
“才求到我这里来?”
戚无双接话,但唇角的笑意却是越发的幽深起来。
“想要出宫并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将本宫的这条丝带挽出一朵花的模样来,本宫心里高兴了,马上就送你出宫。”
“这……”
蝶衣看着那条在戚无双指尖绕来绕去的红色丝带,她有些犹豫。
“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来?”
戚无双莞尔一笑,“莫不是你又不想出宫了?”
“想!”
蝶衣咬了咬唇,从地上爬了起来。
跪的太久,这一起身整个人身子都晃的厉害,膝盖骨冷的如冰,一步一步走着,对她而言无一不是一种煎熬。
好不容易,才走到戚无双的面前。
戚无双眉眼懒散的望了一眼蝶衣,她妖娆万千的将手中丝带扯了扯,冲蝶衣笑的纯真无害,“你是想让本宫亲自递给你么?”
“不,不……”
蝶衣惶恐摇头,立刻是上前两步,主动伸手去拿戚无双手中的丝带。
“本宫这丝带娇贵着呢,且天下只有这么一条,你可是要小心着点,弄坏了,本宫可是要割你脑袋的!”
戚无双语笑嫣然的说着,然而吐出的话却是极具危险。
蝶衣点了点头,颤巍的伸出手去。
哪知,她的指尖才一碰到那红色的丝带。
那丝带突然如觉醒的毒舌,铿锵一声脆响,她只觉得五指一阵刺痛。
低头,去看。
她的五根手指无一不是鲜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