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戚无双怔愣。
“父皇已答应我娶你为妃，西凉的联婚官牒已抵达南楚皇帝的御书房，这是父皇为你我写下的婚书。”
慕容长情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着。
戚无双将诏书打开一看，见上面内容果真是如慕容长情所说，还加盖着西凉的玉玺印。
戚无双缓缓收起诏书，她的眉眼低垂，指腹摩挲着圣旨上那栩栩如生的龙纹，让人瞧不见她眼中的情绪。
“你是如何做到的？”
西凉皇帝怎么会同意慕容长情娶一个一无所有的自己。
“我拿南楚疆域地形布防图与父皇做了交易。”
慕容长情将她抱紧在怀，“我在南楚七年为质，从踏入南楚的一刻就派人摸索南楚各边关要塞的地形地貌，关卡兵力布防，以及各边境的军队守卫……”
戚无双心中微微一动，“原来，整个南楚的兵马尽在你一手掌握之中……”
“不止如此，五年前我一手扶植建立的胭脂楼，名为烟花消遣之地但却是负责暗中收集情报。”
戚无双了然，“如此说来，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以及朝中命官不为人知的把柄也尽在你掌握之中了……”
“不错。”
慕容长情落落大方的承认。
戚无双缓缓抬起眉眼来，望着他，略微沉吟片刻，然后道：“西凉什么时候举兵南楚？”
慕容长情望着她那绝色美丽的容颜，轻轻一笑，“双儿，你远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戚无双一晒，“西凉皇帝若是没有攻打南楚的雄心，怕也不会跟你做这场交易，得了如此宝贝的图纸，自然是要计划着什么时候扩充疆土。”
“的确是如此。”
“四国休战条约早已名存实亡，近年来各边境都不太平，只怕这盛会一过，天下将会迎来新的一场血洗。”
慕容长情淡淡的说着，伸手轻轻的为他拨了拨耳边的碎发。
“南楚地大物博，为四国中最富饶之地，一直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我西凉要攻打南楚的计划已部署多年，只不过因顾虑太多而迟迟未曾发兵。”
“如今有了我的地图，父皇之前的顾虑便一扫而空。”
“所以，你提出娶我为妃的要求，他便一口答应了是么？”
“是。”
“如此大的利益面前，怕是谁也无法拒绝。”
“父皇在信中以召我回西凉，双儿，我若离开，你肯不肯跟我走？”
慕容长情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沉寂了下来，“为了你，我可以不惜一切，可是我不知，你可否愿意让我守你一生一世……”
别说是他辛辛苦苦得来的地图，即便是拿着性命相抵，他也要娶她为妻。
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却不知自己在她心中究竟地位几何。
他心中是害怕的，担忧的，恐怕她会拒绝自己……
双儿，你会答应我的求婚么？你会跟我回西凉么？你会与我并肩而立，一统天下么？
慕容长情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他期待着她的回答，却又是害怕她的回答。
戚无双望着他那认真而又忐忑的眉眼，戚无双心头一阵阵的滚烫。
她抓着圣旨的手紧了紧，“长情，你知道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血海深仇未报，凤家的冤屈还未洗清，我，还不能走……”
“我可以等你，无论等多久我都愿意，我只想知道你戚无双愿不愿做我慕容长情的妻？”
他眸光灼灼，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他隐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捏紧，因为紧张而捏紧，出汗。
“我……”
戚无双被他那炙热的眸光锁住，她只觉得全身都在发烫，她的心在颤抖。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答。
她身上白背负着仇恨，在仇人没有被消灭掉之前她还不知要历经多少磨难。
这些都不是太重要，最重要的是她还可以再一次的，认真的，不顾一切的去相信爱情么？
曾经的伤那么的痛，她可以做到在用生命来迎接令一个人的到来么？
一年的时光，他们之前的过往历历在目。
她的内心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爱上这个男人了，爱上了他的霸道柔情，爱上了他的死缠烂打，爱上了他的油嘴滑舌，爱上了他绝世风华的眉眼。
然而爱是一回事，从此两人执手相守却又是另一回事。
平日里，她可以打打闹闹应对他各种流氓无赖的样子，更可以随心所欲的对他说出各种想要说的情话。
可，若真的是将这件事真真切切的摆在眼前，面对他那执着而又炙热的眸光，她却是迟疑的。
她害怕自己无法承受他的爱。
更是害怕自己接受他的爱后，辜负与他，未能成为他想要的模样。
或许是真因为太爱，所以顾虑才多。
戚无双将手里的圣旨生生抓成了褶皱的一团，可她却无从发觉自己内心的挣扎。
“不过是个回答而已，就如此的难以启齿么？”
慕容长情垂头，望着那快要被她抓烂的圣旨，眉眼有些苦涩。
“长情，我……”
“如果不想，我不会勉强，双儿若是觉得还没考虑好的话，那就等着以后在告诉我吧……”
慕容长情涩然的扯了扯唇角，将她抓着圣旨的手指轻轻的掰开。
“这么用力做什么？圣旨都要被你抓破了……”
他抬起头来，摸了摸她的脸，轻轻柔柔的笑了笑。
“放心吧，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境地，双儿不想做的事我都不会勉强，我唯一的奢望就是希望你过的轻松快乐，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他的手从她脸上有些不舍的拿开，“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晚上再来陪你……”
戚无双望着他一步一步离开，她忽觉得他素来紫衣潋滟的身影在此刻却是如此的萧瑟与孤寂……
知道那孤寂的身影消失不见，戚无双才怔怔的收回视线。
她垂眉掩睫，望着手中的明黄圣旨，忽有些惋惜的抿了抿唇角。
长情，你可知，刚才我未说完的话是：我愿意……
我内心挣扎了半天的结果，我考虑再三而又再三的回复，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说出口的三个字，你却未曾让我说完……
戚无双将手中圣旨握了握，起身，回了房。
她在房中一呆便是呆了一天，清歌端进去的饭菜她一动没动……
而夜深了，她却也未等来慕容长情的身影。
不是说晚上会来陪她的么？
怎么没有来呢？
戚无双一个人在床上辗转难眠，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在看到晨曦破晓的那一抹光时，她才紧抿着唇，昏昏沉沉睡去。
而她准备晚上要告诉他的话，却也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这一睡，等到醒来时已经晌午。
她睁开眼下床推开门，准备将鹰和月抓来询问慕容长情为何食言时，却发现院子里根本没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怎么回事？
戚无双皱了皱眉。
这时丫鬟清歌忽然慌慌张张的从院外跑了进来。
“小姐！相爷下朝带来消息，说是西凉皇子和北疆太子都上奏皇上说要娶你为妃，相爷正往扶桑院来呢！”
“北玄烨？”
戚无双眉头又深深的皱了皱。
昨天不过才是打输了叫了自己一声姑奶奶，怎么今天就要娶她为妃？
发什么疯！
“双儿！”
戚清文一声呼唤传来，戚无双抬眼，见他一身藏青色官服，两鬓染霜，才几日不见，她见他好似又老了十多岁。
“爹，你想要说的事我都知道了。”
戚无双勉强喊了一声爹，心生厌恶的撇了眼。
“既然是知道了那为父也就不啰嗦了，爹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问你在西凉皇子与北疆太子之间心意属谁？”
“北玄烨，我不嫁。”
“那慕容长情呢？”
“爹爹今日在朝堂上，可是见慕容长情亲自开口要娶我为妃？”
“没有。”
戚清文虽然不知道戚无双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但却也如是说道：“早朝上未见西凉皇子，求娶一事是西凉国王送来的联姻官牒。”
“至于北疆的求婚，倒是太子北玄烨亲自在金銮殿上求娶的。”
戚无双的眸光一黯。
慕容长情若是有心求娶，今日不应该本人亲自在文武百官面前言明的么？
他人呢？
戚无双抿了抿唇，转身大步离开。
“双儿，你去哪？你还没回答要不要嫁给慕容长情呢！”
“回来！你快给我回来！”
戚清文气急败坏的喊着，近来他这个丞相的职位已经是彻底被皇帝漠视了，家中丑事太多名声败坏连带着官员们也对他疏远。
他这个丞相名存实亡，好不容易自己的女儿被两国争抢着要娶，他自然是要极力让戚无双嫁出去。
不管嫁给谁，他可都是面子有光的，或许丞相府还能因此在重振门楣。
可如今他着急忙慌的跑来问话，戚无双却是一声不吭的走了，这不把他气炸了才怪！
“这个孽障！”
清歌听的自家小姐被骂，暗暗垂下了头。
她心中担忧，慕容皇子自昨天离开就一直没回来看小姐，该不会因为小姐的拒绝而生气了吧？
胭脂楼。
未曾梳洗的戚无双站在了柜台前，一身清冷之气的瞪冲正在拨算盘子的掌柜呵斥一声，“你家主子在不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