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贵？”王晓东下意识道。
“一万六。”雷正音说道。
王晓东看着面前这瓶红酒，尽管早有猜测，但他心里有些吃惊。
一万六，如果没有那些意外的大单子。王晓东一个月的工资，其实也差不多就这数字了。
一个服装销售人员，能够做到每月一万六的工资，不能说是十分出色，但也绝对算是一个合格的业务员。
而这样一个业务员，每个月的工资，刚好能够买一瓶酒……或许还差点？
王晓东忍不住拿起酒杯，再喝了一口。雷正音笑吟吟的问道：“现在你觉得这酒味道怎么样？”
“还是很难喝！”王晓东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雷正音轻笑一声，道：“那雪茄味呢？品出来了吗？”
“没有，只品出来了人民币的味道。”
这是前几年某部大热电影的台词，王晓东现在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主角当时的心情。一万块钱，就浓缩成这么一小瓶东西，不管是什么玩意，都会让人心情复杂。
服务员开始上菜，王晓东与雷正音停止了关于红酒的交谈。
一盘活虾放置黄酒与佐料中，服务员熟练的盖上盘子，上下晃动。雷正音含笑道：“这道菜名字叫翻天覆地，你尝一下味道。”
王晓东微微皱眉，这是醉虾。是直接以活虾抛入酒中，据说味道鲜美无比。王晓东倒从未吃过。此时皱眉却是因为，淡水鱼虾寄生虫极多，他出身医道，自然不喜欢吃这种不安全的食品。
不过雷正音好心邀请，不吃一口倒也不合适。王晓东夹起一只活虾，只见那活虾还在微微扭曲着身子。
王晓东将其塞入口中，一股汁水在口中扩散开，略一咀嚼，变法诀这活虾肉质极其鲜美，还带有黄酒的清冽滋味。种种味道在口腔中弥漫，让王晓东舍不得咽下。
“怪不得醉虾，生鱼片这类东西这么流行。味道还真不是吹出来的。”王晓东食指大动，但是考虑到寄生虫病的风险，还是忍住了动筷的欲望。
雷正音又问道：“味道怎么样？”
王晓东笑了笑，道：“相当不错。以前只听过醉虾的名字，今天还是第一次吃。”
服务员继续上菜，有些只是寻常饭店常见的菜色，有些却是寻常只闻其声未见其形的高端菜肴，这一番大餐下来，着实让王晓东打开了一番眼界。
将最后一口鲍鱼塞入口中，王晓东举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原本的酸涩口感，似乎也不觉的有多让人难以忍受。
“今天还真没白来，最起码这一餐饭，就只会票价了。”王晓东心中称赞。
雷正音始终没有说出这次让王晓东过来的目的，仿佛真的就只是请王晓东吃一顿而已。而王晓东也光棍的很，你叫我过来吃饭，我就真的只吃饭！反正不吃白不吃。如果可以的话，王晓东倒还真希望雷正音的目的单纯些，吃完饭能赶紧回家。
只是这种想法自然是落空的。
雷正音见王晓东吃完饭，望向江边，忽然道：“晓东，这顿饭感觉怎么样？”
“味道很不错。”王晓东说道。
“那这红酒呢？你现在喝起来，感觉怎么样？”雷正音含笑道。
王晓东想了想，说道：“配菜时喝一口其实还不错。”
“其实你可以更直白点，说它用来漱口挺不错的就行。”雷正音大笑道。
王晓东也被雷正音这说法逗笑，不过仔细一想，倒还真没错。
雷正音忽然止住笑声，淡淡道：“晓东，你知道这一餐饭，花了我多少钱吗？”
“来了。”王晓东心中一动，知道雷正音要开始讲正事了。他早知道雷正音不会那么好心，随随便便就请一个员工，吃这么一顿大餐！要知道光这一餐酒就一万六了。其余菜色，也是寻常难得一件。雷正音再有钱也不会这么大方。
王晓东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四五万？”
“比你想的要便宜一点。”雷正音笑了笑，道：“我估计应该不到四万。”
“我觉得……这顿饭用便宜两个字来形容，不大合适。”王晓东苦笑道，接近四万大洋啊！居然一顿饭的功夫，就没有了！
要知道，之前刘小曼省吃俭用一年，买了一辆二手车好像也不到四万。这么说起来，这一顿饭下去，刘小曼的一年积蓄就被吃了？
很多东西，一旦将其具体价值类比起来，就会变得很可怕。
雷正音摇了摇头，道：“还是比较便宜的，最起码，和我吃过的一些宴席比起来。这不算是最贵的一顿饭。”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王晓东摇头叹息，道：“雷董，以你的身价，当然可以说这个便宜。”
“你觉得我算很有钱吗？”雷正音靠在椅子上，笑道：“其实有钱人的世界，我也没有真正懂过。”
王晓东听得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雷正音自顾自的说下去。
“大概三年前，当时天和公司效益还算不错，终于摆脱了以往的资金困境。我觉得我终于算是个有钱人了。以前买不起的一些奢侈品终于可以眼睛都不眨的买下，偶尔心情好，省点钱下来，也能买点像样东西。然后，我的一个生意上的伙伴，请我去他家吃饭。”
雷正音笑道：“那餐饭很简单，就十个鲍鱼。我到的时候，我那朋友正在杀鸡。两只鸡，加一些干贝，松露，还有一些我当时看不懂的材料。就放在锅里炖。炖了七八个小时。最后把其余佐料全部扔了，只吃最后的那点汤汁和十个鲍鱼。”
王晓东听得有些出神，问道：“然后呢？”
“然后？”雷正音似笑非笑的说道：“然后当然是很难吃啊！我那朋友平时也不做饭，那次纯粹就是为了好玩。做鲍鱼的时候按照平常炖汤的标准放盐。炖出来咸的根本没法吃。我们两个人勉强吃了几口，最后全给扔了。”
“扔了？”王晓东苦笑道：“花这么大工夫，扔了太可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