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还是不太明白他将行踪告知自己的目的,回到屋里只茫然惆怅地舒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先按周封的吩咐给廖逸方打了个电话,原本想好了一套说辞,没想到被廖逸方先发制人:“那个小姑娘就是他本人的事,叶同学知道吗?”
叶钦又找回了上学时被班长支配的恐惧,拿出自己出道以来最诚恳的演技道:“不知道,什么小姑娘?他又出去沾花惹草了?”
“那倒没有,就是上次说是你的粉丝的小姑娘。”廖逸方叹气道,“算了,是我傻,那么幼稚的伎俩我都看不出。”
“不不不,是周封那家伙太狡猾。”叶钦试探着他的态度,见他并没有很生气,问道,“班长你是怎么发现的啊?”
“他拍了张我们学校大门的照片发微博,带了定位。”
“说不定那个小姑娘刚好经过呢?”
“那会儿我人就在传达室里坐着,门口就他一个人。”
叶钦:“……”人赃并获,蠢得无可救药,狡猾两个字都高看了他。
既是来当说客的,好话还是得继续说:“他也是太想跟你和好了,病急乱投医,动机是好的。”
廖逸方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叶钦还欲再替周封美言两句,被他轻巧打断:“下个月15号咱们班同学聚会,叶同学你来吗?”
这个同学聚会叶钦是知道的,他的qq号还在班级群里,每年这时候都会收到全员艾特,偶尔也会进群爬个楼窥个屏,却是一声都不敢出。
经历那样天翻地覆的家庭变故,大学也没念成,叶钦很清楚自己在大家眼中的形象。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他见多了,就算老同学们都心地善良,他也受不了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许是骨子里的残留的骄傲作祟,从潇洒大方动不动就请客随手施与恩惠,变为处处低人一等受人照顾,这样的转变他至今都没能完全适应。
“就不了吧。”叶钦找理由拒绝道,“我这腿还没好利索,出趟门怪不方便的。”
廖逸方心思细,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大家都很惦记你,就吃个饭聊聊天,前几年我们也是每年一聚,气氛都很好,不会让你难堪的。”
自进娱乐圈以来,叶钦就没跟从前的朋友有过来往,周封退伍后才渐渐联系上,要说一点不想念那是不可能的。
叶钦挠挠头,没把话说太满:“让我考虑两天,行吗?”
因为腿伤,叶钦这几天都没洗澡。
昨天蹦了挺长一段路,出了一身汗,闻闻身上都快臭了,他决定趁程非池不在冲个澡。
伤口不能碰水,前期准备工作必须充分。叶钦找了只塑料袋套在左腿上,封口处用宽胶带缠了几圈,确保不会进水,把花洒头尽量往淋浴间里墙推,门虚掩着,搬一张小凳子放在外面用来搁腿。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略微有些骨感,叶钦想象中的游刃有余、得心应手没有发生,年久失修的花洒头到处喷水,溅到外面弄得地面湿滑,小凳子踩不稳,几次将要滑倒而没倒成皆因胳膊扶得扎实。
最近腿脚不好使常用胳膊代替的叶钦想,这么下去先膨胀的应该是肱二头肌。
他还惦记着同学聚会的事,边艰难地给自己搓背边寻思,到底去不去呢?去的话互相寒暄起来怎么介绍自己的职业?还得置办一套新衣服吧?秋装刚上市的时候可贵了……他为什么还不把那件外套还给我啊?
思绪在外围飘荡几圈,终又绕回程非池身上。叶钦嘀咕着他昨天说晚点来,晚点是几点?来吃晚饭吗?晚点来是不是就能晚点走了?
这个疑问没困扰叶钦太久,他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拆腿上的胶带,程非池就来了。
叶钦迫不及待地开了门,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形象怪异,尴尬地把还套着塑料袋的伤腿往身后藏。
程非池进门后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正当叶钦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进厨房时,他从卫生间里拿了干毛巾出来,不由分说盖在叶钦头上,站在身后帮他擦了起来。
曾几何时,叶钦是享受过这种待遇的,这对他来说不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可此刻的他不知怎么了,站着一动都不敢动,脖子微弯,视线朝下,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更像是某种条件反射,因为当年同居的那段日子,程非池都会在这时候给他检查作业。
他懒洋洋地举着小测卷,程非池边给他擦头边看,低沉的声音因为盖住耳朵的毛巾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第三题用错公式了……第七题审题不清……翻面……英语最后一行仔细看看哪个单词拼错了……找不到回头抄五十遍。”
那时的他整天怨程非池铁面无情压榨男友,现在想来,那才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再让他做一百套小测卷他都乐意。
午饭吃的是骨头汤和糖醋茄子,还有昨天剩下的蔬菜杂烩。
厨房里有炖汤用的砂锅了,叶钦昨天白天出去买的。程非池问起来他就说从橱柜里翻出来的,随便洗一洗瞧着还挺新,房东也准许他用。
提这个意在证明自己平时跟房东关系还不错,顺便观察程非池对昨天看到的事的反应。然而程非池只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把砂锅用清水浸泡几分钟,就拿来煲汤了。
吃完饭,叶钦就以午睡为借口躲进房间。